打从这批亲卫一入府,管事的就注意到这位俊朗不凡的年轻亲卫,心里还想着,现在亲卫的要求这么高了?现下见这美男子主动与自己搭话,管事态度也放得客气:长安城中有好几家裴府,不知你问的哪家?
谢无陵道:裴瑕,之前随军平叛淮南的那个。
你说的是裴氏宗子府上啊。管事恍然,想了想:我们府上与他府上没什么来往,具体位置我不清楚,只知是在东市边上的永宁坊。
永宁坊。谢无陵呢喃,又问:离这远么?
远倒是不远,就与咱们府上隔了两个坊。
多谢老哥。谢无陵朝管事拱了拱手,我到了那边再打听。
见他那匆匆离去高大的背影,管事忽的想起什么,喊道:小兄弟,你若是出府,可得在天黑前回来啊,万一宵禁回不来可糟了!
谢无陵没回头,只举起手摆了摆:知道了,多谢提醒!
还挺有礼数。管事摇头轻笑,走了两步,又后知后觉琢磨起,他个世子亲卫,跑到裴府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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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白昼短,一到午后,天色就变得昏暗。又因着今日是除夕,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街上的商铺、酒楼t、摊贩比往日更早收摊关门,还不到酉时,街上便变得萧条清冷,唯一喜庆的大抵是各家门前挂着的红灯笼与新贴的对联。
昏朦天色里,一辆华盖朱轮的马车缓缓驶入永宁坊。
听得那打在车窗的沙沙响声,抱着铜沉手慵懒坐在车里的沈玉娇蹙了蹙眉:怎么又下雪了?
雪景虽美,却也实在麻烦。冷且不说,结冰地滑,她本就怀着身孕出门不易,下雪天就更恼人了她明日还得随裴瑕一同去裴氏族伯、族叔家拜年,初二也得去李家和外祖父母、舅父舅母他们拜年,还有姨母家,裴氏姑母家
好在他们才来长安不久,目前就这几家亲戚要走动,待到日后住久了,交际多了,更有的忙。
裴瑕听到她这小小的抱怨,推窗往外看了眼,神情淡然:小雪而已,过会儿就停了。
不知晚上还下不下。沈玉娇道:今晚还得守岁呢。
他们这是从李府回来,本来外祖父李从鹤想留两个小辈在李府吃年夜饭,但沈玉娇想到如今她是裴氏妇,且她与裴瑕有自己的府邸,怎好带着郎君留在外祖家过年,到底还是坐车回来。
夜里守岁,你若是困了,就靠着我小憩片刻。
裴瑕道:待到子时,我唤你一同点爆竹。
沈玉娇闻言,朝他赧然轻笑:我尽量撑一撑,应当没那么困。
裴瑕不置可否。
不多时,马车在裴府门前停下。
裴瑕先下车,接过奴婢递来的伞撑开,那细细碎碎的雪砸在伞面上,嚓嚓作响。
他一手执伞,一手朝车里伸去:外头风大,氅衣裹紧些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