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岳丈他坐到工部尚书那个位置,你要说他完全两袖清风,那也不现实。毕竟工部,也不是我和娇娇外祖父待的那清水衙门,收点小恩小惠,和光同尘,无伤大雅。但在营造之事上,你岳丈向来严谨,尤其为先太后庆贺冥诞这样的大事,他更不会胡来,什么贪墨两万两,以次充好,纯属诬陷!
那在背后以次充好,贪赃枉法的,另有其人。
稍顿:是沈家、李家,还有你们河东裴氏都惹不起的人。
裴瑕浓眉拧起:还请舅父明说。
见他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李集警惕得朝四周瞥了瞥,嗓音更低:应国公,孙尚。
这名号一出,裴瑕心头也一凛。
应国公孙尚,当今皇帝的亲舅舅,孝慈太后唯一的弟弟。
哪怕裴瑕鲜少来长安,也听过昭宁帝至情至孝的名声与事迹爱屋及乌,连带着对应国公这位舅父,昭宁帝也极为尊敬。
外祖父,舅父,你们手中可有证据,证明应国公便是圣华塔塌的罪魁祸首?裴瑕问。
这这谁还敢往下查?李集脸色难堪,眼露惶恐,那可是圣人的亲舅舅。
去年若非他一挚友好心提点了两句,他们再继续不依不饶地查下去,万一触怒应国公,没准李家也要遭殃。
不是他们不想救妹妹一家,实在是螳臂当车,无能为力........
君要臣死,臣能不死?君要保下亲舅舅,拉个臣子当替死鬼,他们又能如何?只得打碎牙齿往肚里咽,能留全家性命,都算是皇恩浩荡,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书房里一时静了下来,偶尔听得窗外两三风声。
良久,屋外传来小厮提醒,说是饭厅午膳已摆好了。
房中三人才纷纷起身。
临出门时,李集深深地望向裴瑕的眼睛:守真,事有急之不白者,宽之或自明,毋躁急以速其忿,切忌、切记![1]
裴瑕眉心轻动,须臾,抬袖肃拜:多谢舅父教诲。
在李家的这顿午饭,面上其乐融融,但沈玉娇与裴瑕都各怀心事,也都察觉出彼此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