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听他这话,脸色越发难看:你这是要舍了我这个亲娘?
儿不敢。只是母亲此番作为,实在叫儿不知该如何面对您,只盼母亲在家静思,能早日认清自己的过错,若能悔改,儿依旧愿敬您。若您还执迷不悟
裴瑕闭了闭眼,掩下眸中挣扎痛色,嗓音略沉:我知母亲心中定恨我无情,但孝义两难全。儿去长安前,自会与族中耆老请罪,或是母亲你现在请出家法,杖责不孝子,儿也甘愿受之,绝无怨言。
说到这,他深深俯身,以首叩地。
王氏见他行如此大礼,又一副任打任杀的模样,心头也涌着一番酸楚。
再恼、再怨,他终究是她的儿,是她最引以为傲的成就。
她一生汲汲经营,不都是为了他?
罢了,罢了。
王氏身形晃了晃,腰背紧紧抵着桌沿,面色惨白地苦笑一声:如今你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我也奈何不了你了。
裴瑕闻言,抬首看向王氏,肃正面容也有悲色:母亲。
我也担不起你这声母亲了。
王氏闭着眼,闷声道:地上凉,起来吧。
裴瑕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朝王氏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才站起身。
祠堂里烛光轻晃,沈玉娇看到他光洁的额上印出一道红,眸色轻动。
对牌钥匙和主母印信,晚点我会让人给你送去。
王氏冷声说着,撩起眼皮,待看到裴瑕额上红痕,喉头一哽,缓了半晌,才道:对我处置已定,你又打算如何处置二房母女?
二房裴彤心肠狠毒,指使下人,谋害长嫂,草菅人命,依照族规家法,必得重惩。叔母崔氏虽非主谋,但教女不严,纵成大错。只二叔父尚在,崔氏为其妻房,我作为内侄,不便越过二叔父插手此事,明日我会与二叔父说明此事,由其自行处置。
王氏听他的意思,沉默片刻,问:重惩,是怎么个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