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茵快步朝外:不用了,回屋休息会儿就好了。
杨氏拧眉,这女儿,今日怎的这般毛躁?
一出正院,崔文茵立刻吩咐贴身婢子:你去前头寻个机灵的,嘴严的,让他去衙门找管籍册的主簿,将那沈玉娇的户籍册誊一份给我。
婢子诧异:娘子你要这个作甚?
崔文茵道:叫你去便去,问这么多作甚,速去速回!
待婢子离去,崔文茵看了眼那灰蒙蒙透着些许光亮的阴天,心头跳得飞快。
一想到那位曾有一面之缘的沈家娘子,竟兜兜转转到了他们金陵的地界,且将与谢无陵成亲
她遭遇了什么?堂堂贵女世妇,竟要委身于一个地痞。
可怜那裴郎君还以为家中妻子过世,天不亮就冒雨出城。
这事实在荒谬,可叫她撞见这事,她实在无法袖手旁观。
只是现下已是辰正,也不知是否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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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庙旁的客栈,二楼上房。
一大早沈玉娇便被柳婶子和喜婆叫起,开面、梳妆、换衣。
她与谢无陵家中都没亲人,左右也没有闺阁密友、族中姐妹们围簇,这次的婚仪,与去岁那场婚仪,规格上虽不同,但清冷程度上并无二异。
不过沈玉娇也没敢奢望太多,能有这么个仪式意思意思,于她一个怀着身孕的二嫁妇而言,已经足够体面。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1]
一身棕红裙装的喜婆一手持木篦,一手握着新娘一绺缎子般柔软乌黑的发,每梳一下,念一句祝语。
待梳了十全十美,喜婆笑着替她挽发:新娘子长得美若天仙,这一头发也养得漂亮!
沈玉娇听得喜婆夸赞,一张粉面也微红,静坐铜镜前,看着镜中那傅粉施朱、描眉点唇的红妆美人,恍惚间,好似回到去年初嫁时。
那回她也是暂住在裴府外的一处宅院,一早被唤起开面梳妆,一堆婢子围着她,蜜蜂般忙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