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简直要被他坚持不懈给我找麻烦的行为气笑了。我走过去,一把将他薅了下来。
“好了,你别闹腾了,我现在好多了,”我拽着他脖子上的麻绳,在他痛呼着‘姜冻冬你轻点!’的声音里,将他拽进屋里,“这么活泼,也怪难为你的。”我说。
莫亚蒂坐在地板上,脖子被麻绳粗糙的表面磨出一条红痕。他抬起脸,盯着我,盯了我很久,确定我的状态好转。他整个人都懒了下来,毫不犹豫直接躺回地面,终于变成一滩正常的莫亚蒂。
这之后的天里,莫亚蒂恢复了常态,每天变换着姿势躺,能躺着绝不坐着。只有当我的拖把逼进时,他才会勉强翻个身的那种,跟烙煎饼似的状态好转了,我也有精力去了解莫亚蒂的生活。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我问莫亚蒂。
我们坐在屋檐下的阴翳里,看着屋外躁动的夏天。
盛夏的午后,蝉鸣声大得震天,院子中阳光曝晒,哪怕梧桐树再枝繁叶茂,叶子也都在猛烈的光线下几近透明,地上的绿荫纤薄,只有浅浅的、明亮的绿色影子一块块的摇曳着,让人想到绿色的玻璃碎片。
“我?”莫亚蒂侧卧在地上,一手撑着脑袋,他的眼皮耷拉着,没什么表情,还是那副懒散的模样。
莫亚蒂看着一旁的姜冻冬,姜冻冬正朝花园噗噗噗发射一连串的西瓜子弹,“我这些年当然过得很好。”莫亚蒂说。
姜冻冬吐完西瓜籽了,转过头来也望向莫亚蒂,他们四目相对,姜冻冬朝莫亚蒂露出一个笑,“我听小菜说,你会给别人修飞船?”
他朝着院子的脸庞透着太阳反射的光,哪怕皮肉松弛,肌肤不再紧致,也显得格外晶莹剔透。莫亚蒂定定地凝视着姜冻冬的眼角,那儿汇集着一枚光点,如同一颗小痣。
“哦,”莫亚蒂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前几年住在一个乡下,开了个小的修理铺。偶尔我没事干了,就去修一下而已。”
“你这些年去了很多地方吧?”姜冻冬问。
“不,”莫亚蒂答道,“我没去几个地方。”
和姜冻冬没有见面的十三年时间里,莫亚蒂总共就去了三个地方。一个在无人无主的荒星球,一个在不太发达且非常寻常的乡村,一个在沙漠地下的少数人裔的聚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