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泪水慢慢止住了,他看向我,眼里闪烁着哭泣后的光。
“你们之间会有充足的情感支持、经济支持,但彼此精神独立,追求自己的生活。”得益于做成长顾问的那几年,我缓和嗓音的技术如今已炉火纯青,再也不会出现当初那种夹着声音像个0似的说话,“这是他希望的状态。”
“可我不希望这样。”孩子哽咽着说。
我顺着他的意思问,“那你可以再说说,你究竟需要什么吗?”
“我需要他陪着我,围着我转。”孩子说。
他说着,抬起眼看向奚子缘,他的悲伤里呈现出一股咄咄逼人的恨意,来自于为奚子缘不迁就他的愤怒,”这很难做到吗?”
他站起来,质问奚子缘,却对着我道,“我就想要他陪着我——现在我只有自己一个人了,我每天疑神疑鬼,孤独得想躲进衣柜。我连睡觉都不敢关灯。”
奚子缘伸手拦住我,不要我再参与。
“不可能。”他依旧是这个回应。
他不为所动的态度彻底惹恼了孩子,刚平缓下来的情绪又激起惊涛骇浪。孩子发狂地抓挠自己的头发,长长的指甲不慎抓破了他脸上的肌肤,留下几道血痕。
“我都这么痛苦了,你看不见吗?”他颤抖着,泣声问,“你为什么还要拒绝我——为什么你还要和我对着干!”
奚子缘冷漠地看着孩子声嘶力竭,“因为我没必要为你的痛苦的霸权让路。”他说。
到如今这个节骨眼,我也只能保持安静,退到一边儿旁观这场抚养人与被抚养者到交锋。
孩子终于无法再忍受,他大吼大叫,“那你就不要收养我啊!你根本满足不了我的需求,你收养我做什么!”
奚子缘没说话。
但做过抚养者的我,再清楚不过。
收养这样的孩子,大概率正是因为他如今歇斯底里地向他人索求爱的状态。放到自己面前,好歹能确保孩子的这种病态不会被利用。如果将这个孩子转交到别的人手上,那送羊入虎口的几率就太大了。
不给我反应的时间,这个哭闹的孩子在吼叫发泄完,便掩面跑走。
我当即拔腿想追上去,可奚子缘一把拉住了我。
他表现得极其冷静,看起来对这种情况已经司空见惯。
“不去追一下那个孩子吗?”我指着孩子消失的方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