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可之点头,他接着问,“既然这是你认为的‘真正地死亡’,那为什么你仍旧在干预他?”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知道他会死得其所,和不想他死,本就不矛盾。要是哪天,我真的收到了莫亚蒂死亡的消息,我在悲伤的同时,也会为他感到高兴。
“死亡是一种可能性,活着同样也是一种可能性。”我说,“如果他能在活着的生命里获得他想要的结果,那样不是更好吗?”
我反问裴可之,“我也有私心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理解、接受他的离开,但是我也不想这么早失去他。祝福他如愿死去的同一时刻,我也在祈祷他能在活着的生命里找到他想要的。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裴可之忽然呼出一口气。像是弄明白了长久以来困扰他的问题,他露出轻松惬意的神色。
“我明白了。原来如此。”他念叨着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我正要问他明白了什么,裴可之又发问,“所以,你认为我探求的东西不在死亡里?”见我点头,裴可之半睁开眼,他向后靠了些,拉开点儿距离,“冻冬,在你看来,我探求的究竟是什么呢?”
要是我能回答,我也不会纠结这么久了!
“我怎么知道,”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反正和你这个人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裴可之并不生气我的口无遮掩,他的手肘落在桌子上,用手撑着脸,他眺望院子里发黄的梧桐树,和泛白的兰草,眉眼弯弯的样子,无端地让我想起那些微笑的海豹,滑溜溜的。
“我也不明白。”他说,“最先开始,我走上寻找ouroboros的道路,只是为了找到一些问题的答案。”
但显然,他失败了。尝试了几十年的道路都是谎言,相信了几十年的观点都是虚构,巨大的挫败淹没了他。
也许这是一切的关键。
我想,我不问裴可之具体想问什么问题。他这个人,宁愿放弃生命也不愿意与别人赤裸相对。我只要清楚,所有问题都与他的童年,他的神秘过去有关就够了。
“那我们一起回你的家乡。”我说。
这次我的不询问,不再代表我尊重与他的心灵距离。我和他相互尊重地保持距离,保持得太久了。我决定改变这一切,我主动出击,他不说,我自己会去看,“回到你的出发点。我们重新去看看你的问题,看有没有什么别的解决方法。”我冷静地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