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柏叔叔做的比我还要好吃,我调的都是他发明的配方,”我说,“小时候我和他一起去卖过冰棍。”
那是我八岁的夏天,柏砚正思考该如何成为资本家。在图书馆借了好几本书,通读研究,他决定先从卖冰棒开始。
‘这叫资本的原始积累,’他对我说,‘我要成为资本家的第一步。’
八岁的我可不懂得什么叫原始积累,我只知道吃好吃的冰棒,再把不好吃的送给其他人。为了找到完美配方,柏砚试了不下三十次,‘资本的原始积累都是血腥残暴的!’柏砚解释说,吃到后来,大家都吃腻了,连路过的小狗都被迫舔了几根。资本家看到我们这么残酷的手段都要落泪。
最终,柏砚成功找到了合适的配方,他做了两大箱要去售卖。
我瞧着柏砚细心地给每根冰棍包装,疑惑地问他,要是他做资本家做成功了,那我做什么呢?
柏砚想了想,‘冬冬,你可以做资本家的走狗,’他说,‘书上都说做资本家的走狗会很快乐。’
‘我怎么做走狗呢?’
‘书上说,走狗要会察言观色,看到资本家就巧言令色,看到工人便怒目而视。要会压榨别人,轻松自己。还要会狐假虎威,为虎作伥。’他越说,四字词越多,我越迷茫。我摇头晃脑,我可听不懂这些。
柏砚看出了我的不解,他沉默了一下,牵着我到公园的椅子上,‘但是那是别的走狗做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你只需要坐在这里就好。’
于是,我听话地在公园的长凳上坐下。
我很听柏砚的话。我从小就喜欢他,佩服他,认为他又好看又聪明,还读这么多书,可有知识和文化了!因此我将我的决定权都让渡给他。基本上他说什么,我做什么。
整个下午的时间里,柏砚都背着箱子卖冰棍。起先他的生意并不好,他的相貌精致,但表情冷漠,也不会叫卖,大人通常不会理睬。我看柏砚处处碰壁,不被搭理,还被两个大人推搡到一旁。
我顿时觉得朋友被欺负了,急眼了。我蹬蹬蹬跑过去,无师自通了叫卖的功夫,傻乎乎地喊哥哥姐姐快来买冰棍,好吃的冰棍。
这次资本原始积累的成果颇丰,我们收获了一纸盒的零钱,仅剩五六根冰棒没卖出去。
太阳彻底下山前,我和柏砚坐在公园里的椅子上啃剩下的冰。保鲜箱的电用完了,制冷效果不再,冰棒化得很快。来不及吃的冰棒都变成了糖水,化在手心里、指缝间,变成了黏糊糊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