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望海浑身发紧,他握紧拳头想着协议上的字。100天如果不成,李燃永不出现在程望海面前。成了,程望海这辈子都属于李燃。
樊医生叮嘱道:“我的意思是,你既然不是他的家属,你要告知他的家属。这毕竟关乎他的命。”
程望海点点头。千算万算都没料到这一拳竟然会打中李燃头里的子弹。如果刚才他再下手重一点,李燃今天就会死在他手里,一个枪子都不用浪费。他急诊大厅里溜达,他犹豫再三走进输液室。
成排的病人躺在床上,李燃在东北角,他床边的帘子没全拉上,一瓶透明的液体一滴滴的进入李燃的身体。程望海走过去拉上帘子,他看到李燃没脱鞋就躺在病床上。
程望海盯着白床单上的大脚印撇撇嘴,说:“你躺下,要脱鞋。床单都脏了。”
“行。”李燃把脚翘到床沿外说,“医生和你说了?”
程望海拿出手机举到李燃面前,说:“家属电话?做手术要和你家人商量。”
“我商量了。”李燃从口袋里掏出刚刚写的协议说,“就看我家人管不管我。”
“号码!我不是你保姆,没义务在这照顾你!”
“我没有家。没有亲人。天空灯塔上我有一个家。”李燃用手指弹弹输液管里的气泡说,“你可以抛弃我,程望海。”
程望海摇摇头,见过疯子,没有见过这种级别的疯子,他咬着牙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燃说:“我只是想最后的时间,和你在一起。”
程望海攥紧拳头挺直背,说:“李燃,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无关。你别拿你的命来威胁我,你死了我连一滴眼泪也不会留。你死了正好,我正等着队长位置空下来。”
程望海把就诊记录扔到他床上,冲出医院。
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程望海走在暴雨里想起在冰城,苏以萧把他从零下三十度的水里拖了出来按压他的胸口,他想到苏以萧拦住钱虎对他的拳头,他想到苏以萧曾经一次次的警告他赶紧搬家,他想起鸭舌帽给他点的红薯,他想到海底那一片片的光......
不能可怜他!
不能想他!
程望海的在雨中的脚步停止,他强迫自己想些别的。他想起杨雪,她在逐渐消失......他又想到李燃也是一样,李燃也会消失,在一百天或者是更近......和一个将死之人较什么劲。过去已无法改变,只能尽力做好现在的事。这个混蛋再怎么嚣张也活不了多久。
程望海硬着头皮又走回急诊室,来到李燃床前。
李燃脱掉鞋,他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嘴吹一声口哨,得意的扬扬眉毛说:“回来了?”
程望海他深吸一口气说:“你的情况我要报告金局长,你不能工作。”
李燃拍拍床侧说:“靠近点,听不清。”
程望海站着没动,提高音量喊到:“你脑子有病!不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