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知道他,他……他当真是天下第一奉公之人,皇叔给的赏赐,他都拿去要么赈济灾民,要么抚恤士兵,他自己一穷二白,什么都拿不住来,像他这样贴补银子干活的,怕是千古以来头一个了。”
司马懿连连点头:“连我都感动到了,真是不易啊。只是,我冒着天大的干系千里奔波一趟也不容易,管他要一百两黄金,他二话没说就允了,看来是娶了江家家主之后,财货颇丰,显然还没来得及败光啊。”
我将后槽牙来回磨上一磨。
司马懿这个人擅于窥破人心,而且就喜欢在你心窝子上扎刀,你越难受他就越是自得其乐。
司马懿摸了摸我头顶,掌心有着暖和的温度:“傻丫头,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事,你至于这么傻乎乎的?难道你要诸葛亮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今儿是江家家主,明儿恐怕还有刘家的公主,后日再来个本地豪强,你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你若看不透这个,我也不能放心让你回去,你这次是运气好,我发了善心救你,若是我下次来不及救了呢?你不会每回都这么好运气碰到我,我嘛,也不能回回都这么点背吧!”
司马懿这话倒不虚伪,我沉默一会,跟他说:“我并不是想照你说的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自己什么身份我清楚,说到底,我不过是一个陪嫁的小丫头,就是一个侍婢而已,没有身世,没有父母,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本就没什么奢望。他顾念着我是情分,不搭理我是本分,我才不是难过这个呢。”
“那你是赌的什么气?”司马懿好奇。
我想了很久很久,才回答他:“我是气他骗我。”
我说的是真心话还是敷衍,司马懿是听的出来的,见状,他便示意我继续说。
“我喜欢他,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说了这句,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下去,我想了一会,才说,“孔明他人好,有真才实学,性情也好,从不乱发脾气打骂别人,平日和人说话都是带着笑的,很温和。”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是这番话说出来,司马懿脸上不屑神情渐渐散去,微微带了一丝怜悯,连叶子也听住了。
“他长的是很好看,旁人经常夸他,什么龙章凤姿,什么人中龙凤,还有那些什么什么我都叫不上来的话。可我觉着他好看,是我陪着小姐嫁到隆中后,我爬到树上摔下来,他会给我上药,我下河摸鱼,他会给我备好干爽的衣服,午后我趴着想小睡,他就会抚一曲很干净的琴音伴我入睡,以他和我的身份,他原是不必对我做这些的不是吗?他待人的好,从来都是微风细雨,他这个人本就不擅长那些很浓烈的表达。
“小的时候,他会指着字挨个教我认,把着我的手教我书写,也会很严厉,会打我板子,有一回打的狠了,我恼了,跑了出去到晚上还未回来,他就一个人点了火把满山的寻我,遇上了山匪,还打了一架……”我抬头看着司马懿,说,“所以,无论以后能遇着谁,有着怎样的情分,都抵不过当初最初的时候的陪伴,那种最简单最干净的照拂。
“他花了心血教养我,我可以用我的命来答他,为他生为他死。”远方天空的云霭一大片一大片的,通红如血,“无论是樊城行刺曹操,还是在周瑜的军营仗剑护在他身旁,就算当时被剁成肉泥我都不会有一丝恐惧和迟疑,因为我本就该如此,这就是我应该做的啊!舍我一身若能护他周全,就是千刀万剐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