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柔的目光在大厅里环顾了一圈,顶着众人疑惑的目光,慢悠悠地从袖子里拿出几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然后递给了她身边的陈嬷嬷:“嬷嬷,念给大伙儿听听。”
“休书。”嬷嬷淡定地接过纸张,声音没有半点起伏,却是嘴里刚吐出两个字就把众人震惊了。
休书?这几张看似普普通通的纸居然是休书?众人如同坠入了迷雾之中,皆是一头雾水。
莫不是顾大人今日不只是要提妾为妻,还要当众休了顾夫人?可看顾夫人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哪像是一个要被休弃的人?而且他们刚才可是亲眼看见顾夫人是从她自己的袖子中拿出这几张纸的,哪有人在这种场合还把休书随身携带的?随身带着也就罢了,这么丢人的事,顾夫人作为当事人,竟然还让自己的嬷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念出来?
短短片刻,众人心中已经不知道涌现出了多少疑问。可不管他们如何疑惑,苏怀柔身边的陈嬷嬷却是波澜不惊,似乎对纸上的内容毫不惊讶,甚至看起来比他们这些久经朝堂的老臣更有气势。
她昂首挺胸,不卑不亢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我与顾远遥成亲数年,原以为能夫妻相和,伉俪情深,因此不介意他家境贫寒,母亲刻薄刁钻,不顾父母亲人反对,执意下嫁与他,多年来恪守妻子本分。他初入朝堂之时,因着想要大展宏图,府中之事顾不上半点,即使新婚燕尔我也从未生出丝毫抱怨,反而尽心尽力为他操持后院,孝顺母亲,哪怕他的母亲薄待我,为难我,我始终顾念着她是长辈,没有丝毫怨怼。”
听到这里众人就知道他们是猜错了,方才嬷嬷念的这些话明明是以顾夫人的口吻说出来的,但这可是休书啊,若真是顾夫人所写,总不可能是她要休了顾大人吧?这怎么可能?女子休夫,闻所未闻,也太过离奇荒诞了。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们心中的猜测,嬷嬷又接着念道:“可我今日仍然决定要当众休夫,究其缘由,皆因顾远遥身负以下几桩罪过。”
嬷嬷抬头怨毒地看了顾远遥一眼,复又低下头,声音比刚才更加响亮:“罪过其一:顾远遥此人言而无信。在与我成亲之前就曾许诺这辈子只娶我一人,但成亲后不久便纳了云氏进府;罪过其二:顾远遥此人卑鄙无耻。在与我成亲之前早与表妹云氏勾搭成奸,却仍是为了贪图我苏府的权势,处心积虑地接近我,哄骗我的芳心。”
嬷嬷喘了口气:“罪过之三:顾远遥无情无义,这些年来我与顾远遥的关系早已是名存实亡,我不介意他独宠妾室,但我的女儿明明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不但没有丝毫疼惜,反而只对她存了利用之心。虎毒尚且不食子,顾远遥如此作为简直畜生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