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视野还些模糊,屋子里只大概扫了一眼,那屋子西边本放了四个梅兰竹菊的雕花插屏,因为视角和光线的原因,他以为就是地下室的西至了。
现在他眯起双眼努力细瞧,自然将周围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原来那四方插屏并不是在一条直线上,中间有空间可供通行。
而插屏后面,还大有乾坤。
那幕后主使一直在里边,他醒来之后的一举一动被对方尽收眼底。
第220章
一道拉长的人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
陆久安屏息凝神,不知为何,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仿佛将要有一头可怕的怪物破笼而出。
那人的眉目随着移动,一点点映在昏暗的烛火下。
陆久安看清楚他的脸,错愕道:“是你。”
他做了诸多猜想,万万没想到,对方是仅有过几面之交的谨安王韩昭。
“很难猜吗?”
“为什么?”陆久安道,“就因为我遣散了静兰寺?”
“静兰寺……”韩昭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有回答:“我其实很欣赏你的,也给过你无数机会。”
陆久安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他说的机会又什么,:“我好歹也是朝中五品京官,无故失踪,官府不会坐视不管的。届时查到你头上,双方面上都不好看。为了一个寺庙,值得吗?”
“事到如今,你以为本王还在乎吗?”韩昭不屑嗤笑,他抬起手轻轻挥了挥,黑暗中走出一个名冷面侍卫,在距离陆久安两米远的地方放了一把螭龙纹圈椅。
烛火闪动,周围的影子好像变大了一些,要将吊在刑板上的陆久安吞吃入腹。
韩昭转身落座,再抬头时,陆久安发现对方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的脸冷冰冰的,不似以往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霜雪寒梅的清冷,而是憎恶的,如视蝼蚁的阴冷。
这才是真实的,毫无保留的韩昭。
韩昭修长的指尖敲打着扶手:“我本来想拉拢你,曾三番五次向你示好,你也微笑接受了。那时候,我还暗自窃喜,以为凭借自己的魅力征服了你。可是转头之间,你就将我的一腔好意给踩进泥尘!”
“抱歉……”
“闭嘴!”韩昭眼神阴鸷,“你们这些人,一个两个的都向着那两兄弟。我有什么不好的,为何不能归顺与我。”
陆久安皱眉:“你指陛下和镇远将军?”
“除了他们,还有谁让我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陆久安脑袋一转,大概明白了其中缘由:“又是何必呢。陛下贤明爱德,你好好做你的谨安王不是挺好。”
“好一个谨安王。”韩昭闻言猝然大笑,“你知道什么意思吗?韩筹这是警告我,让我谨小慎微,安分守己呢。”
“我就偏不如他的的意。”韩昭恨意了然,咬牙切齿道:“只要是他们的东西,我都要抢过来!”
听到这里,陆久安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你要造反?!”
韩昭明显愣一下:“你果然非常聪明。”
“怪不得。我当时就很疑惑,一个寺庙,囤积如此多的金银财宝又有何用,如果在静兰寺背后操控的人是你,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当初官府抄没静兰寺财产,一箱箱雪花银抬出来,出动户部所有人,花了一天一夜才清点完毕,数额多达几万两。估计除了静兰寺,其他几个寺庙也参与了其中。
陆久安又想起来,在前往静兰寺的路上,韩昭曾旁敲侧击过火药的制作方法,这些银子最后流向何处不言而喻。
大肆敛财,制造武器,举兵造反,一切进行得神不知鬼不觉,用寺庙做挡箭牌,谁又会怀疑到韩昭头上。
想通一切之后,陆久安竟觉得有些好笑:“所以,我只是想收回多余的僧田,却阴差阳错之下,破坏了你的大事,你才是你真正将我绑来的原因?”
韩昭不置可否。
陆久安又问:“是你派人去接近齐仓,让他来求助于我的?”
“是。”
“若是我去找刑部说情,你便能借机生事,届时你可以视情况选择帮我以收买人心,也可以落井下石。无论你选择哪一种,都能坐收渔翁之利。”
韩昭轻飘飘道:“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只能除去了。”
陆久安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安安静静搞搞基建,让这个时代的百姓过得好一点,你大可不必把心思花在我身上。”
“可笑至极。”韩昭道:“这天下之人,街上乞讨的,学堂里读书的,坊市里做买卖的,朝廷里当官的,谁不是追求富贵显达,你陆久安竟说为了百姓。”
“你这么俯身做牛做马的,难道以为那些百姓会知道,会感恩戴德?几十年一百年后,谁又会记得你,何必殚精竭虑,得罪人不说,还把自己搞得又累又不舒坦。”
陆久安想说人死如灯灭,我怎么会不明白,又想反驳他你谨安王机关算尽,到头来也是一抔黄土。但是话到嘴边,只吐出这么一句:“你不会明白的。”
“我确实不明白。”韩昭淡漠的瞳孔闪了闪,竟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我那三弟明白得很。”
陆久安咻地抬起头,目光如电,警惕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岭山围猎,你们在温泉汤里,好不快活。”
他知道我和韩致的关系了。
陆久安脸色难看,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扑了扑,手腕上的铁链被晃得哗啦作响。
韩昭快意地拍了拍手,从圈椅上缓缓站起来,走到陆久安面前:“我那素来不开窍的三弟对你情根深种也就罢了,皇兄也是不着调,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嘴上喊着陆爱卿,却任由自己的弟弟亵玩自己的臣子。哦,我差点忘了,韩致这辈子也无所出了,好不容易见到喜欢的,韩筹这个做哥哥的,当然恨不得把你栓在韩致身边,说不定哪天兴致好了,兄弟两人一起双管齐下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