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有人讥讽道:“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刘老爷打肿了脸竞价499两,是不是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刘大志立刻气急败坏朝着声音来源处冲过去,被衙役一只手抓住胳膊动弹不得,只能破口大骂:“是你吧姓孙的龟儿子,少躲在那边埋汰老子,499两银子,你拿出来啊。”
“呸,姓刘的龟孙子,我有自知之明,我可没竞价,你管我拿不拿得出。”
这两人口中吐出来的尽是粗鄙之语,吵得不可开交,大会现场立刻成了泼妇骂街的菜市场,其他人看不见,但不影响他们一个个站起来拉长脖子往那边瞧,要不是屏风挡着,怕已经搬个板凳围成一圈静坐吃瓜了。
“会场禁止闹事!”
江预摸着腰间的武器走到高台前面,声如洪钟,大队长的威严顷刻间爆发出来。两个怒骂不休的人纷纷止住话头。
陆久安看向刘大志:“刘老爷,本官可是在开标之前提醒过诸位的,反悔请趁早,现在标都开了,你这样可不厚道啊。”
刘大志当即举起手大叫冤枉:“县令大人,可不是刘某反悔,我是真拿不出这么多银两啊。”
孙家老爷在人群中毫不掩饰地嗤笑一声。
陆久安额头青筋直跳,只想把那煽风点火的玩意儿和这看着就傻不愣登的大爷绑一块儿暴揍一顿。
“刘老爷,你刚才为何说这不是你写的。”
“我写的明明是300两,怎么到了陆长随那里,就变成了499两。”刘大志意有所指。
陆起委委屈屈地反驳:“我什么都没做,诸位可是看着的,我不曾动过毛笔。”
陆久安想了想,把刘大志叫到高台上。
谢岁钱这才看到其人庐山真面目,长得肥头肥脑,一张脸上看不清哪里是眼睛哪里是鼻子。
刘大志上去之后,陆久安将折纸贴在他面前:“刘老爷,看仔细了,这不是你写的吗?”
刘大志摇头,嘴里反反复复地重复,声音说不出的尖利:“我写的就是300两,当官的就能诬陷我不成,我说了我拿不出499两。”
“刘老爷,是非曲直终会见分晓。”陆久安稳住刘大志,转身吩咐陆起:“看一下你那堆折纸里面,有没有刘老爷说的那300两。
一大堆折纸里面,写300两的不计其数,甚至有的只单单签了个名字,竞价也没填的。陆起带着满腹委屈和怒火,只觉得这刘大志胡搅蛮缠好不要脸,呼啦呼啦把折纸翻得桌上乱飞。
不料红着眼睛翻了一会儿,倒真翻出一张签着刘大志的折纸,上面写着300两。
“咦?”
“拿过来。”
陆起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最后紧绷着嘴角把折纸塞到陆久安手里。
刘大志指着陆久安手里的折纸咋咋呼呼叫嚷开来:“对,这是我写的,我就说嘛,我写的就是300两。”
刘大志肥硕无比的身体突然在原地扭转过去,指着台下的一处大骂:“一定是孙大勇那龟儿子坑劳资。”
台下的人不甘示弱:“龟孙子你少血口喷人。”
眼看着两人斗鸡一般又要吵起来,陆久安道:“去把签到簿拿过来。”
“对,签到簿上有每个人的字迹,拿到一起对一对就知道了。”刘大志顿时喜滋滋地笑起来,他这一笑,满脸褶子肉挤作一堆,本就不甚清晰的眼睛这下再也看不到了。
小厮一手拿着假冒的折纸,一手拿着签到簿仔细查看,很快找到字迹相同的那一页。
陆久安脸沉如水:“孙老爷,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孙大勇一脸灰败,他早忘了自己写过签字簿一事。
刘大志生性愚蠢,不善言辞,早在年轻时孙大勇就与他不对付。借着这次机会,他想在县令和大商面前好好羞辱他一番。他幸灾乐祸地看着刘大志对着县令大吼大叫做着无力的争论,心里涌起一股酣畅淋漓的快感。
直到县令提到签字簿。
陆久安微微一笑:“看来孙老爷不太满意本官举办的大会,既如此,那就拉入黑名单,将孙老爷请出去吧。”
孙大勇在众人面前丢了脸,根本不等衙役来催人,自己灰溜溜地滚出去了。
韩致自始至终稳坐在人群中,安静地捏着杯子欣赏着这出闹剧,直到此刻,才缓缓露出一抹笑容。
“县令大人,你说的黑名单,是作什么用的。”
陆久安眼神一厉:“此人恶意构陷搬弄是非,为众人所不齿,本官不欢迎这样的人,拉入黑名单,以后永远不得进入会场。”
“嘶。”这一招杀鸡儆猴,无异于将孙大勇判处了死刑,台下的众人心有余悸,庆幸今日没有故生事端。
陆久安轻轻一笑,瞬间春风化雨一般,他将刘大志请下台,接着道:“既然刘老爷本人的竞价是300两,刚才的499就作为废标处理,那第四名顺延,吴季400两。”
他看着吴季,抬手恭贺:“吴老爷今日果然旗开得胜。”
吴季回礼:“承县令大人吉言。”
“接下来就是万众期待的大买主。”陆久安脸色挂起一抹灿烂的微笑,他把手里最后一张折纸展开,那笑容还没荡开到脸上,忽地止住。
他再也控制不住表情,双眼一瞪,咻得射向人群中的韩大将军。
韩致表情十年如一日,在陆久安看向他的时候,他拿起手中的水杯,对着台上风姿卓越的人遥遥一举。
陆久安内心无比震惊:我滴个乖乖,韩大将军做个托,怎么直接把自己做成了金主爸爸。
这恐怕是世上最敬业的托了吧。
众人一脸不明就里,还在等着陆久安公布结果,陆久安收回目光抖了抖手:“韩致,600两,恭喜韩.....韩老爷。”
韩致无异于人群中一匹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