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星今天接到李杨的电话时,当即便交代了工作室的事情,说罢就要出门。可真的等他坐到车里,却又犹豫了。
两个人如今算是彻底没了关系,连最后一层自欺欺人的“室友”关系在这周末方橙搬走之后也将消失,纪星那天和何乐谈过一次之后也算是给自己了一个正式放下的契机,有些话自己狠不下心,那就说给别人听,也算在逼自己。
做好这个决定后,纪星这几日就没打算再见方橙,他在工作室附近的酒店订了几天的房间,他实在是没有那个勇气回到和方橙住的那个房子去,空荡荡的屋子里都是整理好的一箱箱行李,还有那个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人。
纪星觉得,既然自己已经决定放下了,那就该放下得再彻底一些,都这个岁数了,也不用玩“最后一面”“好聚好散”那一套,他打算等下周方橙搬走了再回去,至于这个房子,方橙一走,他应该是也不会再租下去了,换一套工作室附近一居室的公寓还是以后干脆就在工作室的办公室里隔一个休息室,纪星觉得都可以。
当年从纪家出来自己闯荡,纪星这些年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家,人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最后纪星还是把车开到了桜肆,李杨在电话里说方橙是一个人在这里喝酒,桜肆是什么地方纪星最清楚不过,他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
可等他匆匆赶来,刚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不知道方橙为什么要一个人来这里喝酒,还喝这么多,上次方橙喝醉的时候纪星就问过方橙,那时方橙便闪躲着没有回答他,或许方橙就从来没有信过自己。
那这次呢,这次又是什么原因,又是什么人什么事让他如此难受,不惜来买醉作践自己。
纪星深吸一口气,瞳孔跟着紧缩,眸色也幽深了许多,他抬头四周张望了一下,又再吸了口气,才堪堪将心里的那股烦躁和怒意压下,有些无奈地拍了下方橙的手腕位置,冷声道:
“你先松手。”
方橙闻言,似乎是听到了纪星的声音,他从沙发上微微抬起了身,头慢慢抬起来,自下而上地仰面看向站在自己跟前的人。
他的眼眶是通红的,蒙着一层水雾气,脸上也是粉红的,气息是紊乱的,只是动一下就感觉很用力了,那双含着晶亮的眼睛眯了眯,被动态刺眼的酒吧灯光刺得更朦胧些,有些怔愣但坚定着看着纪星。
半晌,那张倔强清冷的脸上缓缓却用力地吐出两个字来:
“不放。”
纪星伸出另一只手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突然觉得自己今晚出现在这里或许真是个错误。他尽管现在有一脑袋的理智告诉他,眼前这个人现在跟你没关系了,你不该管,可他又看到方橙这个样子,他实在是做不到掉头离开,更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他无奈地重新半蹲了下来,手里捏了下方橙冰凉的手掌,对着方橙尽可能耐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