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归亚的家世在楼兰绝对算得上名列前茅,但是搁这几万人里名列前茅,真的没啥好骄傲的。至少在回家的这刻,对比宣室……乃至令使者歇脚的谒舍,他家都简陋堪称琉璃杯前的粗制陶杯。远远望去,自家不过地皮线上突起的土堆,和别家的唯一区别就是打眼的地方略有不同,然后有着更高的烟囱与象征身份的二层设计。
“在想什么?”阿丽同见兄长站在庭院不语,上前想要活跃气氛:“怎么?还以为在汉地的皇宫啊?”
此话一出,安归亚的幼弟立刻扯着兄长进了屋,招呼着他赶紧坐下:“对啊!一别半年,赶紧说说汉地是什么样的?跟楼兰比有和不同?是不是比莎车和大宛还要富丽?”
不算乌孙,西域最富的国家当属大宛和莎车,前者卡在康居与大月氏进入西域的节骨眼上,后者与大月氏和身毒接壤,并且处于远离匈奴的西南方,所以在大月氏从故地退守时没机会与匈奴狼狈为奸,因此得到大月氏的善待,在西域有着无与伦比的统战力量。
至于楼兰……
就这么说吧!它挨着罗布泊沙漠。
“汉地那儿是真的用木头做房子吗?”安归亚的弟弟安吉芬扑腾着双臂画出一个巨型轮廓。
安归亚被弟弟的举动斗得哈哈大笑,回忆起自己刚进长安城时的土包子样,也是拿了树枝在永远扫不净沙尘的地上写写画画:“也不全是木头屋。汉人和咱们一样,都是富人占据木料,平民住着泥巴房和石头房,和咱们一样,只是会比咱们的外形更精致些。“
“咱们也非没有雕梁的精致手艺。”安吉芬突然没了比划的兴致,嘟囔得想证明楼兰不比汉差:“咱们这儿地,一年里有大半都在吹沙子。若是碰上地牛翻身,那不是把自己往天上送吗?”
这话可没夸大其词的成分。
西域,也就是后世的新疆一直在地震的高发区,位列全国地震易发的前五之地。楼兰这个大冤种好巧不巧地靠近四条地震带的交界处。
四条!
而且还是交界的。
你说这楼兰的福气大不大?
“是啊!咱们雕花是给瞎子看呢!”阿丽同在一旁符合道:“也就是没有风沙的地方能整这些花活。”
末了,她还眼珠一转,扒着哥哥继续问道:“汉皇的皇宫既然是木头做的,那不会小得和咱家一样?”
“小?”安归亚把在内走动都要牛车的汉宫与自家做了个简易对比,失笑道:“不怕你说我吹牛。汉皇的皇宫比楼兰王宫加整个区域都要大些,而且这还只是汉皇的个人宫殿。若是加上汉皇的阿娜,妃子,以及子女的住所,估计能把楼兰装下。”
“嘶……”阿丽同被安归亚的描述惊得吸了个口冷气:“合着汉皇需要一整个楼兰人口来伺候他。”
“倒也没有奢侈道那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