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在李三准备离开时,文党突然补充道:“李公也收拾收拾,准备和卫良娣一起进宫去见太子殿下。”
李三有些诧异地回头,只见文党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陛下是天下人的君父,而不只是太子的阿父。”
“陛下是明君,不会让黔首连元旦都过不了。”
梁王也好,太子也罢。
在天下太平的大命题下都不重要。
“陛下不可能一直关着太皇太后和皇后。”
“但也不能一直不让皇后和太皇太后见不到太子。”
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媒介。
一个好控制又绝不会对太子不利的人选。
………………
“陛下,陛下!”或许是不想看见奄奄一息的儿子,所以在刘瑞养伤的这段时间里,刘启甚少进入后殿,一般都是歪在正殿的椅子上争分夺秒地眯一会儿,然后在有人求见时被宦官令轻轻地拍醒。
“太子家令求见。”太子的受伤让皇帝的脾气日益古怪,所以除了宦官令,宣室殿的其他宫婢都不敢应话。
刘启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他又想起刘瑞刚出生的样子。
比一般的婴儿白净一些,但仍是个皱巴巴的下老头,而且那副万人喜爱的模样非常讨厌。就好像是提醒刘启他为获得薄姬的支持付出了什么。
而在先帝表现出对刘瑞的看重,甚至将其抱去抚养后,刘启对刘瑞的厌恶达到了顶峰——因为继与薄姬的交易后,这个儿子又成先帝敲打自己的功夫。
可笑不!
那时的刘启作为太子,不仅有个偏心眼的阿母,还有个爱敲打他的阿父。
时隔多年,刘启已经忘了自己如何度过异常压抑的太子生涯,同时忘了那个令他感到厌烦的孩子何时成为他的同盟,薄姬的骄傲,以及大汉无可争议的皇太子。
一想到这儿,刘启的脑子开始发疼,连带着胃部也一抽一抽地疼。
“呜……”刘启按住绞痛的腹部,挥开想要扶起他的宦官令,但却在挣扎无过后捶了桌子,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又气又急。
“扶朕起来。”刘启的手心留下几个月牙状的血痕,然后倚着小心撑他的宦官令颤巍巍地去了偏室。
“陛下,您是否要……”宦官令被刘启的脸色吓出冷汗,试图劝说喜怒不定的君王保重身体,避免他们因此遭殃。
刘启似乎没有听见宦官令的话,轻轻抚过刘瑞的眉头,难过道:“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为皇父者很难像阿母那样对孩子产生过度的期待与爱意。
可是跟其他的儿子相比,刘瑞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