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讲中文还是讲英文啊,sandy姐姐最好有听懂啦。」往后靠上摺叠椅的椅背,少年环起手翘起脚,「我从以前就很想问了,奶奶你的中文是跟琼瑶学的吗,爷爷怎么受得了每天听你这样讲话?」
「你爷爷以前写给我的情书几乎都是这种感觉的,不信你可以回老家翻,我一封都没丢,全都在柜子里收得好好的。」
「那个......」被这对祖孙你一言我一语的拌嘴夹在中间,罗芷铃不得不举起手打个岔,「我从刚刚就很想问了,你的手,我帮你重新包一下吧?」
老妇人和少年的视线很有默契地移到她所指的方向,也就是少年的右手上缠着的有点松脱的绷带,那上头渗出了血点,出于职业意识,她很难无视这个状况,而且仔细一看,对方的手上其实还有几处新旧不一的擦伤和挫伤,只是没有这么显眼罢了。
「哎......这个绷带我不管包几次都包不好,老是松掉。」招手让看护拿来医药箱,老妇人端详着自己的作品,不满意地摇摇头,「那就麻烦护士小姐了。」
罗芷铃小心翼翼地拆掉旧的包扎,压在伤口上的纱布已经染上深红色,比预想还要严重的伤势让她忍不住皱起眉,「这是怎么弄伤的?」
「没啊,就不小心被划到......」
「是跟人家打架受伤的。」
老妇人打断了自家孙子想要轻描淡写的答话,「他刚刚还跟我说这是视觉艺术课教的受伤妆,害我差点就要相信了,护士小姐你顺便帮我问一下这个小孩为什么又跟别人打架。」
「好像是因为对方的女朋友对我有意思吧,我也搞不太懂,反正他就和一群人来堵我,为了要速战速决所以不小心被划了一下。」知道自己只能躲得了一时的少年很快就招供了,他一边说一边耸耸肩,完全不把自己的伤当一回事。
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让罗芷铃有一点点火大,所以在暂时帮对方止住血后,她二话不说就押着人去给医生缝伤口了。
在之后的日子,她和这对没办法用常理形容的祖孙越发亲近,本来以为那间病房是平常难以踏足的领域,但因为里头住的是那位永晴婆婆,所以才能拉近普通的医护人员与身分特殊的患者之间的距离。
神奇的是,自从遇到这两个人,心里面有某个一直紧绷着部分在不知不觉间放松了下来,本来吃着索然无味的饭都变得有点味道了,说句可能会被某个国中生评为矫情的话,那位婆婆明明是需要被医治的病人,却反过来拯救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