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侧过脸来,盯着慕朝雪的脸仔细地端量,好像第一天认识他一般,带着新奇,不肯挪开眼。
慕朝雪被他瞧得莫名其妙,朝四周看去,到处都是阴沉的,浓雾遮挡天光,黑气四处流窜,将此间所有的生灵吞噬,草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生命迅速凋谢。
身处其中如同坠入地狱一般叫人充满不安。
柳倾绝视若无睹,好像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仍是黏着慕朝雪,抱住便不肯松手。
慕朝雪挣扎未果,索性闭着眼睛假寐。
柳倾绝见状,却又不高兴起来,抓着他的肩膀晃了晃,道:“阿雪为什么不愿同我说话?”
慕朝雪半睁开眼,茫然地看过去,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想来想去,他和柳倾绝似乎也没剩什么可说的,柳倾绝表面上总一副笑模样,可执意要做的事没人能劝得动,只怕所有人的话都被当做耳旁风。
他只好虚心请教:“你想听我说什么。”
柳倾绝将下巴抵在他肩上,“只要是阿雪讲的,我都爱听。”
慕朝雪仍旧很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柳倾绝不勉强他,道:“阿雪不愿说话,那我说给阿雪听,好吗。”
他也不能把人家的嘴堵上,默默环视了一圈弥漫在四周的浓雾,雾色似乎比刚进入时还要深沉,眼前除了柳倾绝,什么也瞧不见。
在这个鬼地方,要是柳倾绝又想搞鬼,他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然而柳倾绝真的只是和他说说话,碎碎念一般,说些与当下现状无关的琐碎小事。
慕朝雪听他以一副怀念的口吻怀念往事,开始时还有些感慨,因为这样一个疯狂之人也曾经只是个天真孩童,会依赖唯一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长姐。
可是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柳倾绝如同怕他粗心忽略一般,极力渲染那些失去最亲近的长姐的悲痛,以及那些在柳家受欺辱的无助的日子。
那张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的委屈的神情,如果慕朝雪没有亲眼对方屠戮时的样子,真的就要相信眼前只是一个无辜受难的可怜人。
柳倾绝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问:“阿雪有没有对我多出一丝丝的同情?”
慕朝雪不解:“你还需要别人的怜爱吗?”
“别人的怜爱自然与我无关,可你不是别人。”
柳倾绝说到这里,微微停顿,望向他的眼睛里翻涌着浓烈的情绪,似不甘也似悲伤,喃喃道:“怜爱……至少也是爱。”
慕朝雪又不知该说什么了,沉默半晌,忍不住拆穿道:“你不要再装了。”这么卑微的语气从柳倾绝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叫人难以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