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祈作为黑木崖上唯一的大夫,正满头大汗地为她施针。
“如何?”东方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但我发现他的手攥成了拳头,半掩在袖中。
“毒发得太快了,已入了血脉,”方祈惨淡地摇摇头,“我已请上官堂主为圣姑逼出毒血,虽保住了性命,但五脏六腑皆受了损伤,日后怕是要久卧病榻,也不能再练武。”
东方又将目光投向昏迷中的任盈盈,眼中似有惋惜。
我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心中却是快意的。
本想杀了她的,但这样的结果也未尝不好,毕竟活着才知道痛才知道苦,才能日日夜夜地感受到,何为绝望,何为煎熬,何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平一指回来前,圣姑就交托与你了,”东方对方祈留下这句话,转身吩咐上官云,“圣姑院中的人在哪里?出事时是怎么回事,谁在里头伺候?把人都带过来!”
我连忙跟着东方出去,迈过门槛时,我又回头望去最后一眼,心道,任盈盈,你曾砍断我双腿,剁碎我手指,今生我原样换给你了,呵。
“属下将圣姑院中的仆役都关起来讯问了,”上官云命几个侍卫去柴房将任盈盈的贴身婢女带过来,又道,“那些仆役都一问三不知,圣姑出事前正在房中休息,身边并没有人,是她的贴身婢女见房中久久没有动静,便想去问问圣姑要不要用宵夜,但刚走到房门口,就闻见了……血与腐烂的味道……婢女惊吓后推门入内,圣姑已经……”
东方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圣姑为何那么早休息?”
上官云道:“听说是圣姑感到精神不济,以为着了风寒,因此用完了晚膳就卧床休息。”
“原来是那时候……”东方眼中划过一丝了然。我知道东方一定想明白了。化骨水发作之前,会令人四肢麻痹,身体无力,等毒顺着伤口进入血液,人便会昏迷,而此时,伤口处的骨肉也开始腐烂了。
等麻痹过去,中毒的人也因失血过多而醒不过来了。
东方沉吟了一会儿,问:“圣姑的衣物还有她碰过的东西,检查过了吗?”
“已经都检查过了,不管是圣姑的衣物鞋袜、两把短剑,还是院子里的人,就连着这院子里每一寸地上属下都令人泼了醋。可并没有任何下毒的痕迹。”
我动了动鼻子,果然能闻到淡淡的醋味。
“这么找是找不到的,这毒药只要不沾到伤口,就如同普通的水一般,泼醋也检验不出,你去找些鸡鸭,在它们身上割一刀,用圣姑的贴身物品去试,若是触碰后伤口开始腐烂,就能顺藤摸瓜找出下毒的人了,当然,那人将毒涂抹在自己身上,再去接触圣姑也很有可能……”东方的声音慢了下来,似乎在思考什么,“你将圣姑院子里的人也带去试试看,仔细点,不要放过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