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严风俞脚步顿了顿,“古来名将遭人忌恨,罗将军他实在太出风头了,落得那样的下场,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好一个古来名将遭人忌恨!”姜金水哈哈一笑,“将军驰骋沙场二十余年,斩获敌首无数,落下一身的伤病,临了了,却落了个古来名将遭人忌恨的下场,哈哈哈哈,严护卫,你说这好笑不好笑?”
严风俞没有说话,姜金水自顾自地又笑了一会,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出来了,声音里慢慢地染上了哭腔,他吸了吸鼻子。
“没过多久,太祖皇帝薨了,先帝即位,将军征战途中收到一道圣旨,令他即刻返回京中。将士们一早就听到京中传来的风声了,先帝重文臣轻武将,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对我们将军颇为忌惮,如今坐稳了位置,势必要对将军下手,那道旨令明为召回,实际上却是软禁,可是这些我们都知道的东西,将军怎么会不知道呢?”嗤笑一声,继续道:“可是当我们劝谏将军以自身为重的时候,你猜将军说了什么?”
「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冷风卷走了一声轻叹,严风俞回头看他,犹豫着该说些什么,就听他继续道:“严护卫你说,罗时平他是不是就是个大傻子?”不等严风俞回答,他又自顾自地笑起来,“哈哈哈……傻,太傻了,他念着太祖的那点儿知遇之恩,不愿背弃他的子孙,可是人家又是怎么看他的呢?哈哈哈,眼中钉肉中刺也不过如此!”长久的沉默。
“后来呢?”严风俞打破沉默。
“哪里还有什么后来?”姜金水语气淡淡的,“刑部的死牢,进去了就是九死无生,何况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高楼起时,他们巴结奉承,高楼塌时,他们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哈哈哈哈……谋逆,他们竟然说将军谋逆?你见过哪个谋逆的明知没有活路,却要以死明志的?可是先帝信了,哈哈哈,先帝竟然信了!我们都知道,将军已经活不成了,只想保下将军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血脉?
严风俞怔了一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罗时平阖家入狱,满门抄斩,怎么还留有血脉?
“……那时案子还没查完,陈家还没被牵连上,我们几个便赶在禁卫军上门之前,把陈家小姐送去了落霞山庄,盼着齐老庄主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收留陈家小姐一些时日,等风头过去,我们再把人接走。”说到这里,姜金水顿了一顿,眼底深处那股浓到化不开的哀伤慢慢消散,逐渐流露出不屑与不忿,“齐老庄主不愧是声名显赫的武林盟主,真是好大的气派!”
「庙堂之事不管,民生之事不管。」
齐老庄主当选武林盟主时,曾立下这两不管的处世原则。
“他没理你们。”严风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