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梦月湖那边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酒楼边早已挂起了灯笼,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马车在凝香楼停下,姜酒一身常服,头上戴着遮脸的帷帽,被小莘子从马车上扶下来。
凝香楼里的春姨一见姜酒这身熟悉的打扮便笑开了脸,赶紧迎了上去,假意嗔怒道。
“姜公子好久不来凝香楼了,芷芸姑娘天天念叨着姜公子,人都消瘦了许多。”
姜酒展开扇子轻勾着唇笑了笑,“春姨莫要再怪,我这不是一寻着空便赶过来见芷芸姑娘了嘛。”
春姨未见过姜酒的面容,但听着姜酒清冽干净的声音和清隽修长的身形,估摸着应该是个年岁不大的少年郎。
说话时尾音像带着钩子似的,勾勾缠缠,缠绵得很。
听着姜酒的讨饶声,仿若真是那少年郎,因家里人看得紧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她顿时心软了下来,边引着姜酒往楼上走,边说道:“芷芸姑娘还在屋里梳洗。”
春姨敲了敲芷芸的房门,扬声道:“芷芸,快出来看看是谁来了!”
里面懒懒地应了声,过了会才挽好发打开门,刚想出声问是谁这么早就来凝香楼找她,就见到戴着帷帽站在一旁的姜酒,顿时心下大喜。
“姜公子!”芷芸惊讶地看着许久未见的姜酒,挪开身让姜酒走进来。
姜酒用扇子拍了拍小莘子的肩膀,低声道:“你到轿子上等我。”
小莘子蹙着眉,见姜酒要赶他走跟芷芸单独相处,眼底蔓上焦躁之意,看着姜酒欲言又止。
姜酒挥了挥手上的扇子,冲小莘子一摆手便将门关上了,只留小莘子站在门外低垂着头神色难辨。
春姨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小莘子,只觉得此人颇有些怪,那姜酒在时,这人就跟那温顺的绵羊般听话。
但一旦姜酒不在身边,好像就变了个样,具体什么她说不出来,只觉得眼前这个眼神沉沉的男人不如他表面那般温顺听话。
春姨掩着唇不自然地扯出一抹笑,“那我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公子自便就是。”
小莘子没有反应,伫立在门外一动不动,春姨面色尴尬,索性由他去,急匆匆地下了楼。
屋内,芷芸看着摘下帷帽露出面容的姜酒,怔怔地愣了一瞬,才掩饰地敛下眼,轻声道:“姜公子今日还是听曲吗?”
“嗯。”姜酒取下腰间的荷包,从里面取出个色泽通透的玉镯递给芷芸,轻笑道。
“春姨说我最近没来你都消瘦了许多,芷芸姐姐莫怪,这个玉镯子就当我给芷芸姐姐赔礼道歉了。”
芷芸接过玉镯,触手温润质地光滑,品相极佳,显然是富贵人家才有之物,攥着玉镯的手紧了紧,几不可闻地叹了声,“姜公子,奴家近来新学了首小曲。”
姜酒放松身体半靠着卧榻,看着芷芸半抱着琵琶,纤细葱白的手指轻轻拨弄着琴弦,口中轻哼着婉转缠绵的曲调。
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二楼的窗户,微凉的夜风柔柔吹拂着,姜酒手抵着下颌失神地看向梦月湖上的游船,嘴里跟着轻轻哼唱着。
天色越来越暗,用过膳后的人家相邀着在湖畔边散步,远处酒楼灯火通明,喧闹声交谈声不时传来。
这是宫里不曾有的鲜活和热闹,姜酒看着外面正在放花灯的人们,忽然有些想今夜就不回宫里,玩累了就随意找个客栈歇息,明日头疼的早朝干脆也逃了。
正当他盘算着,一声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街上的人群喧闹起来,姜酒手撑着窗沿往下看。
一身戎装的苍鸿泽手执长鞭,骑着一匹黑马往凝香楼的方向奔腾而来。
姜酒诧异地睁大眼睛,不是说苍鸿泽还有几日才能回到朝中,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苍鸿泽向来最恨他到这些烟柳之地,从前几次到这地来抓他,如今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定是那苍鸿泽又过来抓他了。
姜酒神色慌张回到屋内拿起帷帽戴上,语气抱歉,“芷芸姐姐,我得走了,改日再来找你。”
芷芸收起琵琶站起身,不知姜酒这一走又要多久才会来,不由得语气着急起来,“姜郎...”
话还未说完,只见姜酒熟练地扒着二楼的窗,身影消失在窗边。
第049章荒淫无度草包新帝
风尘仆仆,一身戎装还未卸下的苍鸿泽翻身下马,看着凝香楼的匾牌,面色沉得能拧出水。
在一楼招呼客人的春姨听到外面动静后赶紧迎出来,脸上挂着招牌的笑意,“客人里边有请...”
话音未落,春姨的笑容凝固在唇边,暗道要糟,眼神担忧地往二楼快速瞥了一眼。
嘴角重新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刚想开口就被面色阴沉的苍鸿泽打断,“他人呢?”
春姨心道果然又是来找那位姜公子的,也不知道那姜公子与这人是何关系,每次怒气冲冲来这里,都活像一副来抓奸的样子。
偏偏这人又是家喻户晓,威名在外的苍将军,不是她凝春楼能惹得起的大人物。
她心下恼怒,但却敢怒不敢言,偷偷往一旁打杂的小厮递了个眼神,那小厮机灵立即趁众人不注意猫着身体往二楼走。
春姨拖延时间,脸上陪笑道:“将军突然到访我凝香楼,有失远迎。”
苍鸿泽蹙眉,眉宇间透出几分焦躁,不想再跟她周旋,径直往二楼走去。
春姨见拦不住苍鸿泽,心惊胆战地跟了上去,还未等他们敲门,芷芸就从里边打开门,斜靠在门上笑道。
“奴家当是哪位贵客,原来是苍将军,苍将军可是要来奴家房里找人,恐怕苍将军此次要失望而归了,姜公子并没有来奴家这。”
说着芷芸将门彻底推开,屋内一览无遗,像是怕苍鸿泽不信,芷芸甚至打开衣柜以示里面确实没有藏人。
苍鸿泽冷硬着脸,抬手示意一旁的将士去搜凝香楼,随后将目光放在紧闭的窗上。
缓步走上前推开窗,往四周巡视了一圈,夜风挟裹着凉意吹在脸上,“他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