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还想着再买上两匹布、一包棉花做几床被褥:他和苗氏还都一人只有一条旧被子,里面的棉花许久没弹都不保暖了。褥子也没有,这些日子身子底下铺的是厚厚的稻草,也幸好天还不太冷。
买了外衣,贴身的里衣也要做,这就不好买估衣了。棉袄也要做件厚的,要做衣裳,针线也要买……可他手上已经没钱了!当首饰和卖柴火得来的三两多点钱,根本买不了这么多东西。
这钱要是花起来,还真是不经花!沈青让人把东西送到郑婶子家的牙行去,自己寻了个小面馆,点了一碗热腾腾的烂肉面吃午饭。
一大勺卤得稀碎的猪肉浇在白面条上,再撒上些葱花、芫荽,红红的汤底点了两滴香油,搅拌匀了一口下去喷喷香。沈青边吃边想,下次他干脆带着苗氏一起来县城,也尝尝这城里饭菜的味道,还有买针线、布料、棉花这样的事情,苗氏比他更在行。
只是,他该怎么和苗氏解释,这些银钱的来历呢?
口袋里最后一点钱,沈青买了十斤槽子糕,拎着回了牙行。郑婶子都惊了,知道沈青要采买些东西,不知道他要买这么多:“好家伙,一上午来送东西的人就没停过,我还以为走错了呢。”
不过看过去都是过日子正经用得上的东西,便也不觉得什么了:“水缸和坛子都给你捆车上了,赶车的时候小心着点,这些东西可不禁碰!”
沈青谢过了郑婶子,带着这一车的东西回兰塘村,刚进村子便被围上了,引起一番小小的轰动。
“青哥儿咋买了这老些东西?”
“这老大一口铁锅,得多少钱啊。”
“这话说得,你家没有铁锅咋的?”
“这不是都说青哥儿家日子不好过嘛……”
“是不好过,”沈青跳下车,牵着骡子往院子里走:“之前一直想买口铁锅,买不起,还是昨儿卖了些猪肉,才凑够了钱,不然怕是得攒到年后呢——昨儿晚上闹了那半天,家里灶上做着饭呢,等回来陶锅都烧裂了,实在是不买没得用啊。”
想起那一头野猪,村里人又觉得合理了。再看看车上买的东西虽多,却都是家里最常见、最合用的,议论了一会儿那羡慕嫉妒的心情也慢慢平复,反而觉得沈青和苗氏可怜:从前连口水缸、挑水的水桶、扁担都没有,娘俩儿过得是什么日子呦。
继而又叽叽喳喳说起了老沈家的不是。
唯有苗氏,瞧着这一车的东西面色都变了:她最是知道,沈青今日出门之前根本没问她要过昨日卖猪肉的钱。包括从前,沈青砍柴赚回来的钱全在她手里收着,并没有问她拿过,青哥儿又哪里来的钱买的这老些东西?
沈青回头瞧见苗氏愣愣的站在那儿,忙推着她进院子:“娘,先回屋去,我等会儿有话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