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亲眼看见在家耀武扬威的沈老娘,到了当铺面对着柜台里的先生就变得唯唯诺诺,而那位先生又是如何贬低那两床用料扎实、八/九成新的棉被,最后只给了一个沈老娘预期一半的价格。
沈老娘人在当铺时话都不敢多说只有答应的份儿,回来的路上却骂了沈青一路撒气。
不过这次沈青当的是银首饰,不像棉被、家什这样的物件,没有一个衡量价格的确切标准。再怎么样,当铺给出的价格也不能低于银子本身的价值,还能压到哪儿去?
却不知道,这柜台里的先生还真连银价都不打算给他!
那老先生斜着眼打量了沈青一番,又细细看过了托盘里的三样首饰,心里便有了个想法:除了穷苦人家日子过不下去,需要常来典当以外,还有一种人也是当铺的常客,那便是偷儿。
一些自有本领的大盗就不必说了。只说那些没有门路的小贼,偷了富户家的东西,自己没有背景没有销路,就只能来当铺当了。否则轻易在市面上脱手,被失主或官府查出来,可不是玩儿的。
而这些当铺背后,往往也有些势力门路,不说能摆平官府,只消将贼赃偷换出城,再远远运去外地,官府就很难追查了。
只是这样“来路不明”的东西,当铺便会狠狠的压价,能给至货价本身的二三成,便算多了。
而沈青拿来的这三件银首饰,虽都不算很重,却花样精巧别致,又看着很新,既不像是沈青这个穿着穷苦的人配有的,又不像是家传下来的老物件,当铺先生自然猜测其来路不正——某种意义上他也没猜错,这东西确实不是沈青通过“正常”的途径得来的,若非是那神奇的山洞带来的特殊际遇,以沈青的家境,根本得不到这样的好东西。
这便是当铺里的老油条眼光的毒辣之处了。瞧着沈青的模样,像是穷苦人家的哥儿,不似那等街面上的惯偷,或许只是一时糊涂做下这样的事儿来。
当铺先生不禁把姿态又拿高了一些——不是不打算收赃,只不过预备敲打一番,把人吓唬住了,随便给个仨瓜俩枣的就能打发。
沈青并不知道这当铺先生的打算,不过他早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就像他搪塞牙行的郑婶子一般,既然今后免不了要多番遮掩,现在就要适应起来。知道自己嘴笨,临时怕是编不出来,那就提前把各种可能都预备周全了:“这是我家里前些年给我备下的嫁妆,只不过后来家里出了些事情,亲事也没成,一时半刻用不上了,家中有人生病急着用钱,这才拿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