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少爷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稀里糊涂地点了一堆,竟连道素菜也没有,失策呀失策!他急急忙忙地喊来店家,又见缝插针地在桌面上塞了两道去火的精致小菜,终于才算告一段落。
南星从面前堆成山一样的盘子碗中抬起头,对齐寒石说道:公子大病初愈,眼下虚不受补,饮食还是清淡为好。
齐寒石伸向鲍鱼的筷子仓促地停在了半空,好像被当众捉奸了似的,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讪讪地收回手,笑了笑道:先生所言极是,我其实平时也不大吃这些的。
南星看他的模样有些可怜,对比之下,反倒自己才是为富不仁的那一个还不准家里的长工吃肉,于是哭笑不得地解释道:平时吃点没关系的,养生讲究的是荤素搭配。
齐寒石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道:这回若是没有先生,我怕是要一瞎到底了。
南星道:公子吉人天相,再说这次的眼疾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需对症下药罢了。
先生谦虚了。齐寒石道:头来之前,我爹还说,宛城的郎中若是能有先生的水平,当初我的病也不会被拖了那么久。先生如此丹青妙手,可曾想过将来去太医院继续深造?
南星听闻,不由愣了片刻。他学医多年,怎会不知太医院是个什么地方这是当朝医学界的最高权威,也是大燕众多学医弟子的毕生追求。
对于南星而言,倘若有朝一日能进太医院,固然是好,可若是进不去,也没什么大不了。他被养在程家多年,已经尽可能地学会了云淡风轻人活于世,难得潇洒自在,得不到之事,自然不必强求。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略带调侃道:我胸无大志,又尚未出师,拎得清自己几斤几两,太医院实在是高不可攀,即便哪天肯高抬贵手放我进去,我也没胆量去丢人现眼。
他话音刚落,忽听一声琵琶响,宛如银瓶乍裂,让沸反盈天的酒楼,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第五章公子
众人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厅堂中央,坐着一位妙龄少女,犹抱琵琶半遮面,端的是花容月貌。
她将一双莹白如玉的手,抚在琵琶上轻拢慢挑,撩拨的却是众人的心弦。流淌出的乐声,忽而低低切切,忽而珠玉撞盘,急缓自如,相得益彰,小桥流水,万马奔腾,待一段高潮音过后,那声音戛然而止,令在场众人无不意犹未尽,仿佛留下的袅袅余音,还能够绕梁三日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