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泪雨。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却已然倾尽了萧晗的所有,也斩断了二人全部的退路。
暮尘愣了良久,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心下悸动,章法全无,脑中几乎是一片空白,他想一如从前,拂袖斥道“胡闹”,可萧晗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暮尘,我对你,并非师徒间的感情,是我胆大包天,是我罪该万死,对你有了我曾经不敢奢望的爱意。”
他的爱魄在入鬼道那日便献祭出去了,无论百转千回,他以为自己都不会明白何为爱了,但是暮尘教会了他。
爱是守护、是成全、是情到深处的波涛汹涌,是来日方长最终归于平淡。
这份爱,是蒙尘了近两世的明珠,现在终得问世。
萧晗凝望着暮尘,好像他们在这世上已经不剩任何羁绊,好像前尘往事的种种荒唐也都没有发生,一切苦恨都像透过轻云洒落的月华一般消散。
昏暗的光晕渡在萧晗清俊的面容上,他的眼里好像有比海水更深邃的情愫,“师尊,你当年教会了我哭,现在,可不可以再教我一次,如何才能让我来爱你一世。”
暮尘似乎被刺了一下,他手指颤抖,片刻之后,蓦地偏过头,这番话就像一把尖刀,扎进他的心里,于是热血奔流,一发不可收拾。大概是真的等了太久了,听到萧晗如此情真意切的话语,眼眶竟不免都会有些酸涩。
身不由己地深陷其中,入骨相思从此缠绵悱恻。
“师尊,”萧晗跪在暮尘跟前,神情一如拜师之日的诚挚而恳切,“你若应了我,就点个头,好不好?”
他因爱而生占有,现在又因爱而生宽容,他不会再和上辈子一样,试图去禁锢暮尘。
毕竟“情”这一字,本就是强求无意,两情相悦才作数的。
萧晗不是一个很有耐性的人,但对于他错过了两辈子的爱人,他愿意长跪不起,心悦臣服,于是他又问了一遍:“好不好?”
暮尘木讷的表情终于有了动容,他抿唇轻笑,淡淡的笑容看得萧晗心里暖洋洋的,只听他道:“好,依你。”
带着些许宠溺的声音,偏冷的腔调,清冽如破冰的春泉。
萧晗闻言,心中欣喜若狂,他站起身来,十分僭越地抱着暮尘转了两圈。
三清湾的玉清仙尊,谁人敢这般轻浮冒犯?暮尘被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吓得不轻,他拍了拍萧晗的肩膀,示意后者赶紧放自己下来。
萧晗照做了,他笑得明朗而惬意,应当责分地承了暮尘的那句“逆徒”,他借坡下驴,道:“那就让我这个小逆徒,陪你下一辈子的棋,可好?”
暮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