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说萧玉笙心高气傲,不就等于打暮尘的脸吗?
但知徒莫如师,暮尘了解萧玉笙的为人,他虽一腔热血,总归不失胆识和礼数,不必过多管束,所以他连动都不曾动,兀自倚在一棵花树下乘凉。
“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破具慧根,那即日起,你便是我门下的徒弟,可好?”
虽是询问,但明眼人都明白,这是下了死命令了。萧晗身为小辈,不能忤逆,即使不想拜,也是非拜不可了。
萧玉笙偷摸翻了个白眼,那人当初就想收自己为徒,结果不得已拱手相让给了暮尘,现在又天降了个萧晗,明摆了有意拉拢,就算不是血统上的二公子,但横竖吃不了亏。
谁知萧晗皱了皱眉,摇头道:“不好。”他不像萧玉笙肩负了那么多重任,一举一动都得三思而后行,长老们的话他也听到了不少——不过是亡人谷余孽,谈何虚文缛节。
不好就是不好。
那长老面红耳赤,讪讪地拂袖而去。
暮尘只道那孩子特立独行,也没分多少心思给他。
按理来说,暮尘剑术卓越,法力高深,即使连样貌都格外出众,本应众徒参拜,门庭若市,可由于他冷冰冰的性格,实在没谁有勇气改嘴叫一句“师尊”。
因此暮尘也绝没有想过,萧晗会跑来近在咫尺的地方,扯了下自己的广袖,问道:“仙君,我拜你为师好不好?”
少年杏目灵动,尚余孤瘦雪霜姿,芙蓉月下自皓旰,仿若言下之意便是——仙君,我为你而来。
萧晗那时的乖巧,纵然与温文尔雅的沈谪仙相比,竟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暮尘感觉有人走近,登徒子般握上了自己的手,与回忆中安分守己的孩子大相径庭。
萧晗解了变音咒,又怕暮尘把他当成流氓掌掴,于是从善如流地唤了声“师尊”。
被唤的人并不意外,“回来了?”
“嗯,不走了。”
暮尘默然,萧晗发现他没有过问的打算,倒是先发制人,“师尊,之前在宁狐村,你为什么……躺棺材,不是,呃……我是说,那个……”
这句话过于烫嘴,萧晗组织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所幸暮尘明白了他的意思,“棺椁可以遮掩阳气,而且收服鬼新郎也更为容易,你以为单凭花轿喜服就能镇住他吗?”
萧晗不理解,他的眼睛还保持着原有的红色,那是亡人谷的法术,方便在暗处视物,“可谁家好人躺棺材里呀,还穿着寿衣……”
果不其然,他看见暮尘瞥了自己一眼,脸上的表情还是那句熟悉的“逆徒当死”。
“我错了,师尊,你别生气。”
萧晗还是没有松手,他故意领暮尘走了一条会绕路的小道,并施了一个避雨结界,遮于暮尘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