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欢喜到了极点,他想了整整一天,觉都不曾睡,模糊想出了那张名单可能的关联,方才虽然叫人,但自己心里其实没底,可既然裴羁也这么吩咐,那么他应该是想对了。“裴相还有什么吩咐?”
张用道:“郎君命吴藏去找账本,若是拿到了,还请宋员外尽快誊抄一份放回去,免得被张法成看出破绽。”
“好,没问题!”宋捷飞到这时候,才明白裴羁带他前来的深意,他不但能够理账,还擅长模仿笔迹,惟妙惟肖,难道裴羁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所有可能?果然是不世出的英才!宋捷飞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忙剔亮了油灯,“去找些纸来!”
三更刁斗响过,一条人影摸进节度使府,敲响了张法成的房门:“二郎君不好了,城南着火了!”
“什么?”张法成一骨碌爬起来,“干什么吃的?怎么能着火!”
沙州干旱少雨,一旦着火极难控制,机要文书烧毁还在其次,最怕的是引发大火惊动张伏伽,万一被张伏伽发现他私宅的秘密,十数年的筹划就要毁于一旦。
张法成拽了件衣服披上,匆匆忙忙刚出大门,第二个来报信的也赶来了:“二郎君,火扑灭了已经!”
张法成松一口气,沉着脸道:“以后都给我谨慎着些!”
大门重又锁闭,张法成进去了,漆黑客院中裴羁合上窗帘,走回房中。
看样子吴藏已经动手了,也许今夜,账本就能拿到。
在黑暗中闭目坐在榻上养神,边上沙漏无声无息流逝,许久,后窗上轻轻一响,张用进来了:“郎君。”
裴羁睁开眼,张用呈上一本卷册:“找到了。”
帷幕拉起,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裴羁匆匆看过一遍,递还给张用:“让宋捷飞重点核查军备费用和右军营。”
那本花账上每年军备维护和更换的数目很高,但这本账上极少,如果属实,那么沙州城的守军很可能十来年不曾维修更换过武器盔甲,一旦起了战事,对于装备破败的士兵来说,立刻就是灭顶之灾。而军饷开支本该是军费中占比最大的一头,但这本账上却开支很少,而且主要集中在右军营,那么沙州其他驻军的军饷必然经常拖欠,士兵拿不动军饷必然心生不满,则军心不稳,又焉能守住如此重要的城池?
张用接过来藏进怀里,裴羁思忖着吩咐道:“宋捷飞誊抄之后,立刻将摹本放回原处。”
“是。”张用答应着要走,忽地听见裴羁又道:“等等。”
张用连忙停住,半晌却不见他开口,只得问道:“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