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脖子下挂的金铃叮咚叮咚响着,他低缓的语声夹在其中,一齐送进耳朵,苏樱明白,他是怕张法成动了什么歪念头,提醒她躲避之意。心里感激着:“好,我明日就向主持告个假,这几日就在家里吧。”
“我也可代你向主持告假,我与寺中上下也都还算熟悉。”康白转头看她一眼,目光相触,很快又转开了,“免得你再跑一趟。”
“那就有劳康东主。”苏樱没有推辞。
最初来河西时,她也曾多方打听,知道节度使张伏伽性子宽厚仁和,治理地方轻徭薄赋,所以才决定留下,这两年的亲身经历确实也印证了这一点,上位者既清正宽厚,治下百姓自然就能安居乐业,如今她渐渐也把这里当成了家,所以方才张法成那一幕才让她分外觉得不安,离开中原后,她已经很久不曾被人用那种目光打量着了。
“我送叶师回去四条街吧,”康白道,“夜深了,你一个女子到底有些不便。”
“我还想着再去趟经洞,赶一赶进度才好歇。”苏樱笑了下,“康东主放心,这条路我每天都走,极是惯熟,如今天热人们睡得迟,我只要赶在亥正前回去,这一条街上就全都是人,不会有事的。”
康白不能放心,虽然街坊四邻对她都极是尊敬照顾,但到底她一家子都是女子,那张法成看她的模样又怎么都觉得古怪。便道:“那么我陪你一道去经洞吧,时辰还早,我也正想走走。”
苏樱想要推辞,他已经带着骆驼往前去了,驼铃声叮咚叮咚随风传来,骆驼奴牵着她这匹快步跟上,苏樱在驼背上摇摇晃晃,看见康白团花胡服上的金银线在月光底下一闪一闪,波光也似的感觉。
石牌楼集市。
彭成从阿力沙家客栈打探了回来,上前禀报裴羁:“康家商队是昨天到的,康白亲自带队,说是要找一个能画经幡的画师,这几天一直在沙州各处寻访。”
裴羁颔首。画经幡的事他也知道,太和帝在宫变之后虽然停了丹药,但身体还是每况愈下,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太和帝近来也开始求神拜佛,亦且很快就十分沉迷,应穆一向身段灵活,投其所好,立刻便为他筹备了这次千秋节大法会。
称心夹缬领了活,康白亲自来找画师,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康白。裴羁压眉,他至今还记得康帮苏樱出京,又帮叶儿入川。让人如鲠在喉,耿耿于怀:“放两个人盯着,防着他有异动。”
“郎君。”房门敲响两次,宋捷飞查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