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今天对这人的嘴十分不爽,但对方的一双手一直稳稳托住自己的身体,从未动摇。
当他好不容易再次适应了周围异样的视线,安定明已经又在路边等出租车了。“感冒药装在我兜里,你拿出来,我怕揣掉了。”“嗯?”
“你又在乱想什么?”安定明感觉到背上这人完全没在听的状态,无奈的同时又担心他是因为伤口疼。
“啊,我在想我这样还怎么骑车上学。”邱归刚刚脑补着自己单脚跳着去学校的模样,简直惨不忍睹。
“家里没人管你了吗?”“算是吧。”邱归低头看着地上被安定明的足尖踢起仍有落处的石子,自嘲般扬起嘴角,对方此时却腾出一只手来,把从兜里掏出的感冒药放在他手里,并言:“没事,你还有我。”
不经意触碰到安定明的指尖,邱归的手指习惯性地后缩,但又在这短暂瞬间感受到了自指尖传递而来的,心上的温度。
他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情和安定明一道回了旧砖楼,安定明对周遭破旧的环境未予置评。
水泥台阶上遍布的蛛网有时还会挂在鞋上,邱归始终注视着对方的脚下,让踩过阶梯的声音在耳中更加清晰。
“就是这儿了。”他扶着楼梯把手,小心地支住身体,“家里不太干净,你介意的话就在外面等等吧。”“不用,我进去等你收拾东西。”
邱归脸上没有多少为难,“咔哒”一声打开了门锁,露出里面的一片狼藉,像是被人洗劫过一番。
邱归的眼里生出一点讶然,随即就被习以为常的表情替代,他的余光察觉到了对方眼中未来得及掩饰好的惊讶,却也只是提起门边的扫把,单手为安定明扫出了一块能站得住脚的“净土”。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过。”邱归的声音平静地在蜗居里回荡,似乎早已疲于掩饰这个家的千疮百孔。安定明接过他手中的扫把,将过道清理出来。“你去收拾吧,我来帮你打扫。”
沙发上还铺着单薄的床单,茶几上散落着邱归早上慌忙拆开的消炎药,空气中散发的朽味充斥着这间窄小的居室。
这就是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是他每天脱离学校压抑后所要面对的家。安定明不知怎样去言说邱归的讲述与实际情况的落差,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切面,却足以让人窥探到深渊的一角。
他看着邱归卸下旧拖把的木棍作为辅助行走的拐杖,又从木制茶几下推出两个纸箱。即使上面一尘不染,邱归仍用手拂过表面,唯恐有灰尘落在里面的书页上。
箱子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厚度和大小相近的各类书籍,因为没有眼镜,他只能皱眉眯着眼辨认名称,时不时地将一些选出的书装入身旁的另一个小纸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