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纯暇在民间奔走十余年,什么稀奇罕见的怪症和土方子都见识过,自然不会觉得皇子的话是无稽之谈,反而认真思索起可行性来。
他也是个做事麻利的,自个儿没工夫,就托家人去近郊乡下求购出过痘的病牛,还特意嘱咐,一定要那种正结痘痂的。
这事儿还真就这么鼓捣成了。
病愈牛的痘痂先被试着种在刚出痘的牛身上,活了七八成。朱纯暇觉着大有可为,将此事禀告康熙。得帝王授意后,痘疹科的医士紧急给宫外避痘的重症宫人种了牛痘。
半月之后,效果竟好到无一人死亡,出痘的反应更是比松江派还要温和许多。
朱纯暇再次面圣回禀,倒是没有干傻事,将功劳一股脑堆在胤礽头上。他只说牛痘之策始于巧合,是和二阿哥聊天得来的灵感。
康熙得知此事大喜过望,吩咐给避痘的宫人都种上牛痘,若当真做到零死亡,下一步便安排皇室子嗣、满蒙勋贵种痘。
自然,少不得还要嘉奖“小福星”胤礽一番。
这事儿瞒不过景仁宫去。
夏槐将牛痘说的神乎其神,免不得又心疼道:“说来也是不凑巧,偏偏咱们阿哥病愈了,朱太医才研制出牛痘来。要是能提早个把月,阿哥何必受这份罪呢。”
赫舍里初时还笑吟吟的,听着听着有些耳熟,随即反应过来,这牛痘不就是保成上回提起的吗?
当时,还被傅为格驳回了。
赫舍里怔愣良久,开始头一次认真审视起儿子的能力来。
或许,保成并非早慧,而是生而知之呢?
……
一进六月,天彻底热起来。
御花园的池塘里听取蛙声一片。
胤礽落痂之后,刚能下地跑动,康熙就忙着叫礼部择吉日,筹备册封太子大典。
钦天监将日子定在了同年的十二月十三,将将赶在年根底下。
噶禄心里骂着礼部,竟将这烫手山芋交给他回禀,慌忙跟康熙解释:“太和殿册封礼盛大,本就工序繁杂,要赶造皇太子册宝、册案、宝案等,奴才还得知会江南三织造为太子殿下缝制杏黄地绣金龙的礼服……这一来二去的,耽搁时间不少,还望万岁爷宽恕。”
康熙听着话音,便知是礼部和满洲勋贵在背后捣鬼。这事儿怪不得噶禄,索性挥挥手示意知道了。
册封礼拖半年又如何。
保成是朕认定的唯一的太子,不容置喙。
帝王这般琢磨着,吩咐噶禄:“虽然册礼未成,二阿哥的一应口分待遇却可以先按着太子规制来了。另外,二阿哥即将出阁,朕预备在奉先殿边——原奉慈殿旧址上为他修建毓庆宫一座,此事交由你与工部对接督办。”
噶禄心中一惊,就没见过未行册封礼,先盖储君宫殿的。他抬眸悄悄瞥一眼,见帝王似笑非笑盯着自个儿,顿时头皮发麻,忙叩首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