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玉也只能装作看不见他这张脸。
周淮景就比弟弟能沉得住气许多,毕竟年长了他几岁,他看着太子平白无故折腾人也没说什么。心平气和的样子不像是再朝堂上把人算计的家破人亡的冷酷权臣。
周淮安同兄长走出院子时还很恼怒,说是火冒三丈也不为过。
“二哥,他就是故意再耍我。”
“那又如何?”周淮景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淡淡:“他是君,你是臣。他就算戏耍你,你也得忍着,你们如今是同窗,倒也还能不计较这些,可是往后呢?少不得君臣之礼。”
周淮安默了半晌:“兄长,你觉得他得太子之位能顺利坐到最后?”
周淮景沉默不语,他看着弟弟:“这不是你现在要想的事情。”
…
竺玉在屋子里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已经有些暗。
这边的院落静悄悄的。
没人敢来打扰。
竺玉醒来的时候脑袋还很昏沉,眼皮也有些酸涩,她从被窝里爬起来还觉得有些冷,穿好鞋袜。
这才慢吞吞推开门往外走。
不过竺玉对将军府的后院不大熟悉,绕来绕去反倒把自己给绕迷路了。
长廊安静。
只有轻簌簌的风声。
她抬首望去,不远处的拱桥外有一精致的亭台。
瞧着有些眼熟。
亭台四周都缀了烛台。
夜里点了灯,就好像漫天烧起来的点点星火。
竺玉说着小石子路慢慢走到亭台旁,池边的冷风吹得脸颊隐隐作痛,傍晚时的冷风止不住的往她脖子里灌,单薄的衣裳什么都挡不住。
她的身体瑟缩了两下。
正准备离开这边时,背后一道轻轻柔柔的声音:“太子殿下?”
柔柔的嗓音,带着几分甜腻。
她回头一看,是她从未见过的一女子。
湖蓝色的衫裙,孤零零的一个人,身旁连个伺候的小丫鬟也没有。
深冬时节,穿得这样单薄。
竺玉看着都替她觉得冷,这名女子眉眼含情,眼底水波流转看向她。
竺玉往后退了两步。
少女还步步紧逼,继而往前走,她垂下眼睫,当做没看见太子往后退让的动作。
她是家里的庶女。
嫡母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些年她没少同嫡母斗法,也叫她的嫡母狠狠吃过亏。
可她终究也还是要嫁人的。
她的婚事还牢牢攥在嫡母的手里头,她自己做不了主。
不过碍于脸面和名声。
嫡母也不会给她找一门太差的亲事,但也未必会有多好。
她生得貌美,自幼心高气傲,父亲官职品级不高不低,若是要她下嫁或是嫁一户差不多的人家。
她心里头也是不愿意的。
今日好不容易才能参加将军府的寿宴,她自然是要给自己谋取一门好的亲事。
狠狠地豁了出去。
可惜。
整个下午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这会儿恰好碰见太子,她觉得这是老天爷在帮她。
“殿下可是迷路了?”少女说着就上前去,她突然抓住了眼前的人,脚底故意往台阶旁一踩,任由自己摔进池水里的同时,也如愿以偿的将太子殿下给拽进了池水里。
竺玉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拽了下去,少女紧紧攥着她的胳膊,可见她是真的不会水,双腿在池水里胡乱的蹬。
若是说竺玉方才还不知道她是谁,这会儿心里已经门清!她又怒又恼又无奈,她这是帮周淮安给躲了劫。
不过竺玉这会儿也没空想的那么多,她不得不提着人,把她从水里给拖出来,若她什么都不管,这人可能真的会被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