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有!哟,这寒冬腊月的,小公子怎么还穿着夏衣呢?”
老人家开了半辈子成衣铺,富贵人家没少见,倒是头一回见到楚霜衣这样清雅俊逸的人物。
观他衣着不凡,身后那小童却衣衫破烂,心中颇为奇怪。
再奇怪也不耽误做生意,老人家熟络地取出三四套棉衣,笑呵呵推荐:“咱这衣料都是顶好的,棉花厚实,针脚也密,城东王员外家的小公子都穿咱家衣裳。这几套,正适合七八岁的小公子穿,不如——”
老人家仍在滔滔不绝,身后沉默了许久的小童忽然闷声道:“九岁。”
说完仰起头望着楚霜衣,黑溜溜的眼睛里盈满了坚定。
楚霜衣心中失笑,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他抱起来问道:“裴夙,喜欢哪套?”
小裴夙涉世未深,还不懂得什么叫转移话题,很快将目光放到了棉衣上。
他很少买新衣裳。
在浮光派被无视欺凌的日子,让他愈发偏执于自尊,言辞举止不肯有一处性差踏错。
他的目光几乎是飞快地从几套衣裳上划过,看不出一丝留恋便吝啬地收回了目光,拘谨地转向楚霜衣:“全凭师尊做主。”
楚霜衣见他似乎对中间那套黑色的比较上心,大约也猜到了他选黑色的原因,于是果断指着一套火红镶着毛绒白边的可爱棉衣道:“就这套!”
小孩子家家,穿那么老气做什么!
说完掏出一锭碎银递给老人家:“借您宝地,孩子换件衣裳。”
老人家乐呵呵地接过银子,领着脸色有些难看的小裴夙进了后堂。
半晌,毛绒绒白边连着火红火红的一角从门后缓缓探出,小裴夙别扭地抱着旧衣裳躲在门后,迟迟不肯出来。
楚霜衣憋着笑,冲他招招手。
小裴夙迟疑了片刻,终于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一张小脸沉重无比,但被身上的红袄一映衬,反而喜气洋洋的。
楚霜衣状似平静地摸过热茶,茶盖一掀,挡在脸前,立刻偷笑了一下,小孩子还真是可爱!
放下茶碗,楚霜衣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真诚赞赏道:“好看。”
一旁的老人家直夸:“小公子长得可真俊俏,衬上这白狐毛的领子,格外喜庆。”
临走前,楚霜衣牵起小裴夙,视线扫过他怀中的旧衣,好似想起了什么,又掏出两锭整银,吩咐道:“小孩儿这个年纪穿的,春夏秋冬各三套,晚些来取。”
小裴夙明显愣了一下,别扭地张了张嘴:“弟子,多谢师尊。”
温暖干燥的大手拉着他走出了铺子,街上人声鼎沸,碎玉般的嗓音穿过一片嘈杂轻飘飘地落入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