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划分进别的人和事里的陈至微吹胡子瞪眼,又对他的冷酷无情无可奈何,只能气呼呼地放下狠话,明日定会生擒施不空,让他知道自己错了。
同时,他哼哼唧唧地表示,神妙真人修为高深,说不定能一眼看穿,留在寝殿里的不是本人,最好让常年服侍觅瑜的侍女来假扮,不要护卫。
觅瑜不愿:“神妙真人是冲着我来的,怎么好连累他人?与其让她们为了我陷入危险,不如我自己留下,这样也能确保万无一失。”
“不行。”盛隆和断然否定,不容置喙道,“你的安全最重要,若你有事,你的侍女一个也讨不了好,你要是当真为她们着想,就乖乖听我的话。”
“是啊,徒儿媳妇,你才是最重要的。”陈至微对她使眼色,示意她别在这时犯倔,让本就烦心的盛隆和更加焦躁,“你就听小石头的话吧。”
“有为师在外头守着呢,还有无数护卫严阵以待,你的侍女不会有事的。”
觅瑜很想回答,假若果真不会有事,为何不能让她留下来?
但面对丈夫的强硬态度,以及师长的帮腔劝说,她不敢也不好任性,只能点头答应下来:“……是,纱儿知道了。”
就这样,留在寝殿里,坐在屏风后的人,成了青黛。
是青黛主动请缨的,她虽然也和慕荷一样,在听完觅瑜的要求后,面色微微发白,有些害怕,但护主的心思最终占据了上风,勇敢地答应了。
好在没有发生什么意外,陈至微顺利擒住了施不空,青黛也见识到了精彩的斗法,看得眼花缭乱,兴致勃勃,绘声绘色地同觅瑜描述了当时的情景。
觅瑜向通达道人转述的,便是青黛的原话。
陈至微听得乐呵不已,双眼几乎笑成了一条缝,谦虚矜持道:“这个,得道高人,为师还称不上,不过是略有所成,略有所成罢了……”
他捻着须,斜乜一眼对面的人,摇头晃脑地感叹:“哎,连一名寻常侍女,都能知道为师的厉害,有的人拜了这么多年的师,却还是,啧啧……”
觅瑜莞尔,悄悄拉了拉盛隆和的衣袖,示意他见好就收,别太挤兑师长了。
盛隆和很给她和师长情面,痛快地低首认错:“是弟子眼拙,低估了师父,还请师父大人有大量,不同弟子计较。”
陈至微装腔作势地哼笑一声:“行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为师就原谅你,下次再遇上这种事情,记得及时找为师求助,别自己一个人瞎捣鼓!”
觅瑜询问:“夫君接下来准备如何行事?”
盛隆和笑容敛起,淡淡道:“自然是去见一见施不空,看看这位得父皇敕封的神妙真人,究竟是名副其实,还是虚有其表。”
东宫地牢。
神妙真人闭目盘腿而坐,态度镇定而从容,仿佛这里不是地牢,而是一处仙境道场,他也没有成为阶下囚,被铁索捆缚、阵法符咒加身,动弹不得。
听见动静,他缓缓睁开眼,在看清来人之后,见了一声礼:“参见太子殿下。”
盛隆和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询问:“真人似乎毫不意外?”
施不空平静道:“殿下此番行事,的确出乎贫道的预料,不过,出乎与否,又如何呢?这世间的万事万物,都在天道的运行下,流转不歇。”
盛隆和道:“听起来,真人对于天道,颇有几分见解?”
施不空道:“殿下谬赞,不过略通一二。”
“很好。”盛隆和道,“孤有几个关于天道的问题,想要请教真人。”
施不空道:“殿下请讲。”
盛隆和道:“对于琼州一事,不知真人如何看待?”
闻言,施不空的目光闪了一闪,谨慎道:“不知殿下所指的,乃琼州何事?”
盛隆和淡淡道:“朱雀之火,自天而降,琼州叛军,尽皆覆灭。”
施不空的目光又闪了一闪。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斟酌半晌,方道:“看来,殿下也与贫道一般,知晓天机。”
盛隆和似有讶然:“孤还以为,真人会装作听不懂。”
施不空恭敬道:“贫道不敢欺瞒殿下。”
盛隆和道:“是吗?”
施不空再度恭敬地回答:“贫道所言,字字句句属实。”
盛隆和的话语轻而凉薄:“可是真人却敢欺瞒父皇,以毒丸充仙丹,猛药作良方,撺掇父皇行人祭,违背人伦、道德、天理。”
“孤看不出来,真人有什么不敢。”
施不空念了一声道号:“天尊慈悲。众生皆有障目,圣上执迷长生不老,无法澄心遣欲,以致分辨不清毒丸猛药,非贫道之过。”
盛隆和道:“真人此言,似乎有几分道理,不知可否到父皇跟前去说?”
施不空道:“倘若殿下能听贫道一言,那么,自然是可以的。”
盛隆和道:“说。”
施不空道:“贫道愿助殿下一展鸿图。”
片刻的安静。
盛隆和缓缓开口:“真人这是,想要与孤合作?”
施不空垂首:“贫道愿为殿下效劳。”
盛隆和打量着他,似乎在思考,他有几分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