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隆和满意地笑了,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说来,他的失败的确与我有关。”他道,“我派人在他的丹炉里做了手脚,无论是炼金还是炼丹,他都不可能成功。”
“放火里烧的金子也不是他的,确保能在他面前变成一堆黑炭。”
“不过后来我用他的金子试了一下,发现这完全是多此一举,因为他的金子比我命人调换的黑得更快,让我都有些后悔做手脚了。”
“当然,有备无患总是好的。”他不痛不痒道,“毕竟炼金虽然是死罪一条,但真的能炼金和假的,还是不一样的。”
第165章
“夫君?”
觅瑜怔愕抬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他竟然做了手脚吗?
守明道人的炼金失败,不是天意如此,而是人力所为?
他——
“我不相信他会成功。”盛隆和道,“但我不能因为不相信,就不做好相应的准备,我要确保他失败,确保他的炼金之法是错误的。”
“为、为什么?”
“因为我要他的命。”他平静道。
觅瑜不解:“可是,私下炼金已经触犯了死罪——”
“死罪也是可以免除的,只要他真的能炼出金子,他就有可能活下来。”他道,“而我要确保的,就是他没有这条活路可走。”
“当然,”他微微一笑,“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他原本就没有这条路。”
对……他刚刚说了,他用守明道人炼出的金子试了,结果和那些做过手脚的金子一样,都融化在了火里,都是假的……他没有污蔑……
更何况,如果不是守明道人私自炼金,又在被撞破秘密起动了杀心,几次三番地下手,盛隆和也不会想要他的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觅瑜在心里想着,情绪平复了许多,看向盛隆和,询问:“那,夫君预备如何处置?我记得,你曾想以炼金一事,攻讦丹道之说?”
“不错。”他颔首,“我现在也还是这么想的,不过说辞要变一变,所以我暂时留下了陈至坚的性命,等用完了再看情况处置。”
她点点头,没有问他准备怎么用,也没有问守明道人情况如何,左右一切由他掌握,用不着她来操心,且对于这两个问题,她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不过有些事情,她还是比较好奇的,比如——
“守明道人现在还被关押在正殿吗?”
“没有,我把他扔进了地牢,命人严加看守。”盛隆和抿了一口茶,“马上就要到腊月了,总不能一直把人押在天尊像前,我不着急,师父都要跟我着急。”
地牢……所以太乙宫的确有专门的关押之所?他在正殿里审讯,完全是为了给他人脸色看?
觅瑜默默地想着,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
盛隆和放下茶盏,含笑对上她的目光:“怎么这样看着我?”
她抿抿唇,小声询问:“你……是故意把守明道人关押在正殿的吗?”
“不错。”他回应得泰然自若,好似这是一个多么正常的举动。
“……为何?”
“为了杀一儆百,不让他人对我的脾性有什么误解。”他道,顿了顿,又补充,“当然,也是我心中实在有气,想好好落一落太乙宫的面子。”
“我在殿里审,他们就得在殿外站着,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走。”
觅瑜一愣:“他们在殿外站了一夜?”
“我让紫霄真人回去了,到底是被先帝敕封的,多少得卖两分情面。”他道,“至于其他人,只要是与陈至坚有牵连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受了罚。”
都受了罚?这、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在冬日的夜晚,还下着雨……
觅瑜讶然,委婉道:“他们无故受罚,心中会不会……对你有怨?”
盛隆和看着她,轻轻笑了:“纱儿太心善了。什么叫无故?他们与陈至坚往来密切,保不齐便有几个知情的,我没有一个个审问,已经是格外开恩。”
“让他们在外头站一晚,连惩戒都算不上,又何来怨?倒不如说他们会感到畏惧和怨恨,畏惧于我的威势,怨恨于陈至坚的连累,而这正是我想要的。”
觅瑜听得一阵发愣。
她又一次鲜明地意识到,他不仅是她的夫君,还是奇王,是太子,身份地位凌驾于众人之上。
他说的话,他们必须遵从,他降下的惩罚,他们也只能接受。
他说一不二,掌有生杀大权。
并且,和对待她的温柔亲近不同,在外时,他通常都是锋芒冷锐、威势深重的,叫人打心底生出害怕,便是她的侍女,也不敢在他跟前玩笑。
他说得对,旁人不会不满,只会畏惧。
畏惧他。
觅瑜怔怔地想着。
盛隆和端详着她,带着几分探究和笑意地询问:“纱儿不赞同我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