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两个月前发生了很多事,澜庄公主遇害,她滑胎小产,还有……她与他因为邪书一事的争吵,她的消沉,他的决定。
觅瑜怔怔地想着,一颗心逐渐往下沉。
“和……那本书有关吗?”她轻颤着开口。
“和那本书没关系。”盛隆和拢着她的手,“但性质差不多。”
“性质……?”她凝眸看他,含着惶惑和不解。
“被关押在大牢期间,盛淮佑做了一个梦,梦境的内容和那本书里写的差不多。”盛隆和道,口吻听起来颇为不在意,仿佛在谈论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他娶了你,但是没有能力护住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抢走。醒来后他就疯了,觉得你应该是他的妻子。”
觅瑜的心狠狠颤动了一下。
“他、他做了这样一个梦?”她恍声询问。
他点点头。
她的声音越发恍惚:“他……他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呢?”
盛隆和握紧她的手,温言安抚:“他怎么会做这种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梦醒后的想法和行动。”
觅瑜摇头:“不,很重要……我也做过类似的梦,夫君忘了吗?”
盛隆和继续安抚:“你的梦与他的不同,你梦到的是零星的片段,而他——用他的话来说,仿佛在梦里度过了一生,醒来时甚至忘了今夕何夕。”
“所以他才会变得疯魔,因为他认定,那就是他本来该拥有的人生。”
“这种想法十分可笑。”他的声音漫出几分冷厉,“梦里的他虽然娶了你,却始终没有得到过你,还在澜庄公主一案中被诬陷为凶手,丢了性命。”
“他之所以会在牢中入梦,是因为梦中的他正是在牢里被迫服毒自尽。这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人生有什么好的?他应该庆幸现实中的自己没有经历。”
觅瑜还是摇着头。
“我不在乎他的想法,”她黛眉轻蹙,丹唇轻咬,感到万分难受地开口,“我只在乎他的梦……他的梦和书里写的一模一样,这、这代表什么?”
“代表这些事真的发生过,在我们的前世。”盛隆和平静地回答,“你是这样想的吗,纱儿?”
觅瑜发出一声哽咽。
“我不知道……”她泫然欲泣道,“我不知道该怎样想……”
盛隆和捧过她的脸颊,举止分外温柔:“不知道就不要去想。凡无事时,一切预先思虑,皆是邪妄。祖师的这句训言,纱儿不会没有读过。”
她当然读过,可是——“现在算得上无事吗?”
“当然。”他肯定,“你和我都好好的,怎么不算无事?”
觅瑜勉强笑了笑。
“隆哥哥。”她唤道,也不管什么称呼了,她现在又难受又不安,只想从他身上寻求依靠,管不得其它许多事情。
“你这么说,是为了安慰我,还是真的这么想?”
盛隆和道:“既是为了安慰你,也是真的这么想。”
“你——你觉得,这件事不重要吗?”
“它很重要吗?”他反问,“导致了什么严重的后果吗?”
觅瑜有些不能理解:“它让汝南郡王陷入疯魔,由此导致太妃瘫痪,郡王妃也受到牵连,整个郡王府朝不保夕……这样的后果,不严重吗?”
“那是汝南郡王府的事,与我们无关。”盛隆和道,“非要说有,也只有你的生辰宴受到了影响,你如果在意,改日我可以再给你举办一场。”
“不,不用。”她连忙推辞,“我不在意,从前我也没办过什么生辰宴,这点影响不算什么……倒是连累你,要应付父皇和母后。”
“无妨,”他含笑道,“父皇和母后那边我应付惯了,碍不着什么事。”
“你才是真的难题。”他加重话音,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
“你知道我刚才有多紧张吗?生怕你像两个月前一样,钻进牛角尖里不肯出来。这回我可没招了,总不能让盛隆和消失,让盛瞻和出来。”
觅瑜被他说得一阵难为情,低下头,小声回话:“纱儿刚才也没怎么样……就是执拗了点,和夫君争了两句,又没有哭……”
“哭了倒还好。”盛隆和道,“你哭时,我虽然也心疼,但多少有应付的法子,欲哭不哭才是真的要命,话说重了不好,轻了没用,简直令我束手无策。”
觅瑜微感矜赧地笑了。
盛隆和也笑,笑容里带着刻意的放松。
他轻拍她的脸颊:“想通了?不难受了?”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现在觉得好多了。”她道,“但是,有些地方,我还是……”
“想不明白?”他接过她的话。
她点点头。
“哪里不明白?”他问道,“说出来,让我看看能不能给你解惑。”
“不过像‘他为什么会做这种梦’之类的就不用问了,我要是能知道答案,我早就成为祖师了,哪里还会在这里同你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