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我真的很担心。不过不是担心我自己,是担心你和母后,看你们两个的神色,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一个小伤口而已,用得着如此吗?”
觅瑜争辩:“才不是什么小伤口,伤了殿下的那枚箭矢上涂着霸道的毒药,一个不好,殿下就有可能——”
她没有再说下去,不想在他跟前说忌讳的话。
盛隆和却没有这份顾忌,含笑询问:“有可能什么?一命呜呼?”
她抿唇轻嗔:“殿下知道,还不挂心。”
“那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没中毒。”他道,“自中箭后,从头到尾,我的神智都很清醒,没有半点迷糊的迹象,自然不会感到担心。”
觅瑜心道,清醒什么,明明昏迷了一场,醒来后变了一个人,让她想哭都没地方说理,只能默默把委屈往肚里咽。
幸好她在两年前与盛隆和相处过,要是让她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夫君,那可真是——她一定会崩溃的。
“殿下总是这般不上心自己的身体。”她一边半含抱怨地轻声说着,一边打开药箱,取出昨日配好的药粉,给他上药,“当年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若非如此,你怎么能两次救下本王?”盛隆和懒洋洋地回话,“你应该感谢本王,感谢我给你提供了施展医术的机会。”
“……强词夺理。”
“哟?你居然敢说我的不是了?不错,有进步,不再像当年那样扮鹌鹑了。太子妃的生活果然养尊处优,养得你胆子大了不少。”
“……”觅瑜不吭声了。
“瑜儿?”
她没有应,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给他上药包扎。
盛隆和也不再开口,明间里一时陷入寂静。
觅瑜有些不安,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因为她不理会他。
她强自镇定着包扎完毕,抬头看向他,想借着这个机会,观察他的神色。
没想到她一对上他的目光,他就朝她露出一个笑,笑意昭朗,如春日里吹拂过山谷的风,所到之处,绽开一片新芽嫩蕊。
她心中怦然一动,险些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半晌,才回过神,收回目光,有些地局促询问:“……怎么了?”
“没什么。”盛隆和含笑看着她,“就是在想,我们两个还真是有缘,当年是你救了我,现在还是你救了我。”
觅瑜微微地笑了笑,有些害羞,也有些挂心:“这可算不得什么有缘……我希望我们以后永远不要再有这种缘分。”
“好。”盛隆和道,“借瑜儿吉言。”
他的话里似乎含着一分宠溺,但仔细分辨,又只有笑意,觅瑜不敢确定,只能当做不存在,道:“说起来,前岁冬日,殿下是怎么受伤的?”
盛隆和道:“你不是很清楚吗?我是从高处失足,落进河里,摔伤、冻伤的。”
她道:“殿下的伤势确实来源于此,但是——殿下怎么会失足呢?这……不应该。”
他笑道:“为什么我不能失足?我虽然在太乙宫中清修,但不求仙问道,修炼秘法,不会御风而行,失足摔落不是很正常?”
回答得很有道理,但觅瑜还是轻咬着唇,有些犹豫地道:“瑜儿觉得……殿下不是这么不小心的人。”
“好罢。”盛隆和道,“我实话告诉你,我是因为被人追杀,才摔下山坡,掉进河里的。”
觅瑜悚然一惊:“什么?追杀?”
他点点头。
她着急得几乎要从桌边站起:“是谁想谋害殿下?”
“我不知道。”他摊了摊手。
她又是一惊:“不知道?殿下——殿下没有查出幕后之人?”
“幕后之人?”他轻笑了一下,“这个说法有意思。瑜儿认为,追杀我的人是受人指使,专门前来谋害我的刺客?”
她不解:“不是吗?”这不就是“追杀”二字的含义?
盛隆和摇摇头:“不是。我和那个人交过手,给我的感觉和朝廷无关,不像是冲着我的身份来的,倒更像是被我无意间撞破了什么,想要杀人灭口。”
觅瑜愣住。
杀人灭口……这是她没有想过的方向。她还以为,是有人想谋害太子,争夺储君之位……
“殿下撞破了什么?”她询问。
盛隆和没有细说:“不过是太乙宫中的那点事,没什么好说的。”
觅瑜恍然。
难怪他那时要在清白观养伤,不愿意回太乙宫,她的娘亲、师叔和师祖还以为他是为了她才这么做,想多多和她相处,原来是为了避祸。
紧接着,她蹙起眉,忧心道:“殿下方才说,不知道那追杀之人的身份,可是代表——”
盛隆和颔首。
果然,那个追杀他的人至今没有被抓住。
觅瑜的一颗心越发悬起,眉也蹙得越发紧:“那殿下怎么敢回太乙宫?难道不怕那人再行谋害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