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抬首,动作间耳边一热,竟是擦到了他的唇瓣,霎时更加羞急,挣脱开他的手,忙忙往后退去。
“当心!”盛隆和脸色一变,伸手揽住她的后脑,避免了她磕上床架的命运。
但是这样一来,她也被他揽在了怀里,属于他的气息包裹着她,一如喂药时分的情形。
甚至还不如喂药那时候,至少那时他有正经的理由这么做,边上也有青黛侍立,不像这会儿,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宫灯烛影幽幽,气氛暧昧到了极点。
觅瑜几乎要晕过去。
天呐……为什么要让她遇到这种事?他明明是她的夫君,抱她、吻她都是天经地义的,可是现在,隔着叔嫂这么一层身份,她、她真的做不到——
觅瑜面染烟霞,芷息纷乱,一颗心跳得飞快,颤动的睫翼像风雨中摇曳的花瓣,只待最后的终局降下。
盛隆和有了动作。
他离开她,端正坐回了原位。
觅瑜一愕。
……一时间,她竟不知是该感到庆幸,还是失落。
盛隆和维持着亲近的神态,含笑拍了拍她的头顶,道:“好了,我不过随口浑说一句,你想到哪去了?以为我会和你同枕共眠?”
觅瑜呆呆地看着他:“……不是吗?”
“当然不是。”他用一种夸张的口吻回答,“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假扮我哥哥,不是真的要成为他,我要是这么做,置我哥哥于何地?”
是吗?原来他还有伦理纲常的观念?这、这自然是好事,说明他是一位正人君子,不会因为换了身份就成为无礼之徒,但……
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该怎么推进?永远当叔嫂吗?还是慢慢——
不,不对!全乱套了!盛隆和根本不存在,是盛瞻和臆想出来的,她为什么要思考和他的以后?她应该想的是如何治好他,让盛瞻和快点回来。
至于盛隆和——
注意到觅瑜的目光,英俊的男子微微一笑,如青云出岫,朗月昭昭。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很惊讶?没想到我还是一名正人君子?”
觅瑜垂下眼,忽然感到一阵心酸。
“不……”她低声道,“我……只是想看看你……”
看看不知在多久以前诞生,又不知会在多久以后消失的盛隆和。
也许,这就是宿命……
因为献国而死的十皇子,因为臆想而生的奇王。
他们注定,都不容于世。
……
当晚,盛隆和与觅瑜一道宿在寝殿。
不同的是觅瑜睡在榻上,他睡在地上。
看着他动作麻利地打地铺,觅瑜颇有些不放心:“夜间寒凉,殿下还是别在地上睡了吧……当心着凉伤身。”
盛隆和抖开被褥,铺在地上。这是他从床榻上抱下来的,与觅瑜所盖的是同一套,上面还绣着并蒂芙蓉花的图案。
他没有抬头,兀自道:“不在地上睡,在哪里睡?靠着凭案?还是倚着轩窗?免了,我可不想第二天起来腰酸背痛。”
觅瑜轻咬下唇,想叫他上榻睡,他是她的夫君,他们理当睡在一起。
偏生他不这么认为,如果她这么说了,他会怎么看她?认为她是一个不安于室的女人吗?丈夫离开不过一天,就找上了丈夫的弟弟?
她几次想要张口,又几次没有勇气说话。
最终,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打好地铺,熄灭灯盏,准备就寝。
“时间不早了,你也睡吧。”黑暗里,她听见他的声音道,“别忘了邹敬临的叮嘱,你要多多休息,少思少虑。”
觅瑜闷闷应下一声,卷紧锦衾,转过身背对着他,闭上眼,强迫自己睡去。
她这回的强迫没有成功,也许是白日里发生了太多的事,让她心里乱糟糟的,静不下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不仅没有丝毫睡意,还越发觉得燥郁,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额头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她应该掀开身上的锦衾,透透气,但她不愿意这么做,那团消散的乌云又回来了,压在她的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瑜儿?”一声轻轻的呼唤响起。
乌云骤然消散,觅瑜感到身上一轻,仿佛没了束缚,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她翻身坐起,不顾突然动作之下导致的头晕,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颤声唤道:“瞻郎!”
短暂的安静。
片刻后,帷帐被人撩起,床榻一侧传来动静,黑暗中,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影出现,大概是盛隆和坐在了榻沿。
“你还好吗?”他关切询问。
觅瑜含泪摇头,扑过去,想要倚入他的怀里,告诉他真相:“瞻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