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只停在阳台和客厅的交界处,继续往里,客厅内那些奢华而冰凉的古董装修便处在对比之下的黑暗中。霍月寻刚将做好的菜式端到桌上,表情有些愉悦,便见厨房内的男人缓步而出,解开围裙,直直地往阳台的方向走。
被霍月寻伸手一把拉住。
“爸,”见霍严清转过头,霍月寻才松开手,温声道,“还有个菜,你来炒还是我来?”
“……”
霍严清的步子果然顿住。他沉默了两秒,看向阳台上并肩而立的一男一女,眉心锁成了一个川字,“你如果下次做事还是这么没有分寸,我就要考虑一下能不能再纵容你这么放肆了。”
面对隐含怒意的威胁和敲打,霍月寻却毫无所觉似的歪了歪脑袋,唇畔的笑意更深:
“小时候您不是最讨厌我唯唯诺诺的样子么,怎么现在又开始嫌我放肆了?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霍严清扫了一眼霍月寻,紧绷的肩膀松了些许,表情依然有些不置可否。
“倒是比以前有模有样的多,”他说,“没枉费这几年对你的敲打。”
霍月寻但笑不语。
霍严清这个人,虽然不喜欢旁人忤逆他,但更讨厌看到人畏畏缩缩认错的样子。除了在他那里特殊的陈静莹之外,只有堪称“狼子野心”的人能够让他多看一眼。霍月寻从很早之前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从那之后,再也不至于被霍严清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或是弃子。
尤其是在霍严清跟陈静莹闹翻,分居住在京云和宜浔后,他学着在霍严清面前展现出自己性格中“恶劣而冷漠”的一面,反倒让霍严清对他另眼相看。
纪暖的病最为严重的那一年,纪灼贴身照顾,不可避免地被传染了。整个纪家乱成了一锅粥,忙也忙不过来,手里也凑不出多少钱,正在焦头烂额。
霍月寻知道了这件事,猜测纪灼现在一定很难受。他作为一个外人帮不上什么忙,能做的只有给钱。
但他那时候只是个初中生,手里并没有多少积蓄,而且在宜浔的这段时间,陈静莹也并不想搭理他。
前思后想,他没有办法,在通讯录里找到了霍严清的电话号码,冷静地拨了过去,并对那头说了一句话。
“爸爸,我霸凌伤害了一个同学,他现在住在医院里,请您给我一笔钱并且解决这件事。我愿意接受您的所有惩罚。”
这个举动听起来很不可思议,甚至很荒谬。
但霍月寻知道,只有这样说,霍严清才不会袖手旁观。
果不其然,隔日霍严清便从京云飞来。尽管他去医院看完纪灼家的情况就知道霍月寻是在骗自己,但依然还是出手了。毕竟,他头一次发现自己这个一直以来都伪装成乖顺木讷的好孩子,真面目原来这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