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儿子挑眉:“如何?”
“很好看。”程叙言朝他比大拇指。
程偃梗了一下,他当年也曾正经学过君子六艺,没想到一套招式下来就只得个“很好看”。
他把斧头放下,一本正经道:“柴禾暂时够了,用不着再劈。”
程叙言看了一眼垒起来的柴禾,没有反驳。
“行了,”程偃随意的摆摆手:“你也玩耍许久,回屋念书罢。”
程叙言猛的抬头看向程偃:他明明在干活,怎么就是玩了?
“你不想念书?”程偃揶揄反问。
程叙言把到嘴边的话憋回去,默默回书房。他自然没看见身后程偃狡黠的笑。
他坐在书桌前闭着眼,进入学习系统学习,而堂屋里陆氏和程偃也在谈话。
比起刚才在院子里耍弄花里胡哨招式时的随意和玩笑,此刻程偃敛去所有情绪,正色道:“叙言身负秘密,却不知道牢牢守着。”
陆氏叹了口气,叙言过继给他们也有小一年了,进步是有的,但是还不够。
堂屋里寂静无声,半晌程偃低笑一声,“不过精心养了这么久,若叙言防着我们,虽然能理解但未必不会失落。”
人就是如此,充满了矛盾。
站在父亲的立场,程偃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行事果断,必要时狠辣些也没关系,永远不会轻信旁人。
可是对内,程偃又希望儿子柔软善良。这是何等苛刻的要求。荒谬的像把石头化成水,花朵划破铁刀。
“枉我活了这许多年头,居然也有这种扭曲的想法。”他摇头失笑。
“偃儿。”陆氏望着他,满脸慈爱:“慢慢来。”
程偃起身走到门处,负手仰天。白云随风而变,一如他复杂的心情。
他虽然不知道是何种神秘的力量在教导叙言,但通过他对叙言的考校,他能断定教导叙言的东西的确有真本事。
只是,他担心的是对方在教导叙言时会不会灌输不好的理念。虽然现在看不出苗头,却难保以后。
其实要说稳妥,他娘为叙言寻一位夫子把人送去学堂更好。有同乡,有师长,叙言不但能念书还能学习人际交往。
可是本地学问扎实的夫子极少,就算好不容易搭上线,以刚来时叙言善良到懦弱的性子以及年龄又不大,就这么送去学堂极大可能吃亏,说不定就把孩子毁了。
程偃并非活在光明里,学堂里的腌臜事他也知晓一些。有人就会有争斗。
程偃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
若是,若是他神智一直保持清醒就好了……
少顷,一只有些粗糙的手包裹住他的手,程偃回头,“娘?”
“不要太逼迫自己。”陆氏温声道:“娘还没有老糊涂。”
她在跟儿子承诺,她会看着孙子,不让程叙言学坏。
程偃眸光晃动,他一把抱住母亲,掩去了眼角的湿润不让亲娘看见。
有了孩子就会替他操心,忧虑重重。
程偃的亲子去世的太早,他还来不及体会这种甜蜜的负担,如今有了叙言他才知晓是个什么滋味,也更加对亲娘愧疚。
细细想来,他此生什么也未做成,父亲,妻儿,他一个也没保住。
第17章陆奶奶在想什么
当热意的风吹过田野,金灿灿的稻穗盈盈晃动着,那一圈圈泛起的涟漪仿若朝霞降临世间,给人们带来喜悦和希望。
望泽村的人再次忙活了起来,他们要趁着好天气将地里的稻谷收了。程叙言带着程偃回家时看到的村民都神色匆匆,照面时招呼一声就走了。
程偃看了一会儿,然后飞快往家跑。
“?”程叙言立刻追上去:“爹,等等我。”
程偃回家后就在屋里翻找,陆氏和程叙言齐齐不解,陆氏试探问:“偃儿,你在找什么?”
程偃回过身,对着陆氏和程叙言来回比划,之后又拿起角落里的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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帚扛在肩上。
陆氏一头雾水,下意识看向孙子。
程叙言盯着他爹的动作,联系之前所遇,忽然福至心灵。
“是锄头。”程叙言对陆氏笃定道:“奶奶,爹在找锄头。”
话落,程叙言又迷茫起来:“不过爹找锄头干什么,总不能是想下地吧。”
程叙言随口一句还真蒙对了,眼下收稻谷时期家家户户都是持镰刀,难得遇见一个扛锄头的村人,程偃自然就记住了。
但陆氏和程偃名下的地都租出去了,不种地自然也不需要农具。
陆氏让孙子看着儿子,她回屋把程偃的那些木雕都拿出来哄他:“偃儿,这个更好玩儿。”
然而程偃并不接受,午饭吃到一半就往外跑。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