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角色对换已经很多年了。
江淮许拎着俞秋的包,拉链打开后把伞出来撑开,抓着一只小秋跨过一滩积水。
“清醒点没?”江淮许捏了捏俞秋的耳垂。
“嗯。”俞秋应了声,拍拍脸说,“但还是有点难受。”
“晕车吗?”江淮许把他的包挎在肩上,停了脚步,“抬手。”
俞秋停下,把手伸出来。
江淮许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熟练地在俞秋前臂正中,手腕横纹上两寸的位置按了按,像是做过数百次相同的动作一样。
下了雨,雨淅淅沥沥地落着,掉在地上炸开后又溅到四周。俞秋抬头看江淮许,江淮许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来,但他的神情很专注。
俞秋能看见他身后没有生机的,灰扑扑的,显得沉闷又安静的莞城。能看见江淮许高挺的鼻梁和漂亮的眼睛,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落下小片阴影,是画中人才有的精致。
他重新低下头,心里默念,按内关穴可以宁心安神,缓解胸闷头晕的症状。
江淮许的手往下,又在俞秋手背的虎口处按了按。
合谷穴,可以补气安神,缓解紧张情绪。
这是上辈子有一次俞秋和江淮许说晕车,不想坐车,江淮许去网上找的方法。那时江淮许总是按错位置,胸闷气短的感觉没压下去就算了,难受劲还一股劲儿的往上冒。
俞秋不想再试了,江淮许就边哄他边说:“再试试,下次就不难受了。”
在俞秋的记忆里,他似乎从小就晕车。汪今总和他说以后坐车坐多了,长大了,会开车了就好了。但俞秋后来坐了很多次车,长大了,会开车了也没好。
不过其实他觉得这玩意说不一定是能克服的,只是江淮许总惯着他,反而把他搞得真接受不了了。
可这辈子他还没和江淮许说过自己晕车,江淮许就知道了。
俞秋想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不是,眼前的江淮许不是上辈子的江淮许,不是那个知道他所有卑劣和过去,愧疚又深爱的人。可他又在心里暗自希冀,是吧,就是上辈子的江淮许,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弥补曾经的错过和遗憾。
有些答案清晰的剖在他的眼前,但俞秋还是想问问江淮许是上辈子的他还是这辈子的他。
“有好一点吗?”江淮许问。
雨下大了很多,和上辈子六月九号那天一样。
六月四号了啊,明天就是五号了。
2014年的六月并不值得回忆。
俞秋深吸了口气,“嗯”了声,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