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还没发达呢?先□□,后易子?等你考中功名当了官,还不嫌弃做商人的父母兄弟上不得台面,恨不得认高门大户做祖宗?哼!忘了,已经重新认爹了!怎么,你这是要入赘啊,一口一个学政的。”
朱令口不择言,“好好好,亏我当初好心好意教你,若不是我,你如何能识字算数。先前我被你皮相迷惑,不知你蛇蝎心肠,还答应你愿意让你某个孩子姓回母姓。我对你如此恩重,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我如今好端端在灌县开着包子铺,没去成都府闹事,已经够对得起你了!我劝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也回去告诫你那掉钱眼儿里的爹娘,少招惹我!惹急了老娘,房子都给你家点了!”谢寒梅放出豪言。
“岂有此理!”朱令一个跨步上前,就要动手,已经抓住谢寒梅的手腕,结果谢寒梅反手一撩,欺身上前,一脚踹在朱令小腿上,直接把人按在地上。
“嗯?老娘早就警告过你,不要来招惹我!哼!理?老娘就是理!”
被压在地上挣扎不开的朱令面如土色,难以置信自己居然打不过一个年纪比他小、身形比他瘦弱的女人。
谢寒梅在他脸上轻拍两下,力道不重,侮辱意味却大。
“知道厉害,就好好趴着,你要识趣,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要再来说废话……”谢寒梅扳着他的手臂,反手向上,痛得朱令龇牙咧嘴,连声呼痛。谢寒梅这才又冷哼一声,甩下他的胳膊。
没说出口的威胁,效果才最大,谢寒梅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擦擦手,不屑道:“还以为你有什么厉害手段,垃圾,浪费老娘时间。”
谢寒梅毫不留情转身就走,被压在地上还没起来的朱令狠狠捶地,他还有好多金玉良言没有说,怎么就被人趴下了。
“忘恩负义、居心叵测、巧舌如簧、不守妇道、奸诈小人……”一连串成语脱口而出,由此可见朱令的确有些学问在身上。
都说了,世上之事,无巧不成书。
平常杨柳河上,这个时间,是不会有游船画舫的,偏偏今天就有。平常这个地方,游船画舫不会划过来,今天偏偏它就来了。
岸边的老杨柳长得又粗又高,长长的柳枝垂下来,把游船完全遮掩住了。而今日,游船上还偏偏无人调弄丝竹,一群人站在船头甲板上,静静听了全程,故事主角却一无所知。
游船上众人面面相觑,看到朱令揉着胳膊起身,嘴里骂骂咧咧走远,众人才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都说蜀中女子泼辣,如今才算见识了,哎呀呀,广泰啊,你们蜀中的女子,可招惹不得啊。”说话的人一身灿烂蜀锦,腰悬美玉,手拿折扇,一看就知道是高门子弟。
“高兄说笑了。听这情景,男子毁约在先,女子这才说话直白了些。”这位“广泰”倒是实诚。
“可见蜀中学子也不是个个风光霁月啊。”“高兄”摇了摇折扇,笑道:“你们说,这么泼辣的女子,又刚被未婚夫抛弃,怎么样的人能夺得芳心?”
“高兄切莫玩笑,女子名声要紧。”广泰连忙劝阻,生怕这些公子哥一时兴起,拿姑娘的名誉开玩笑。他们有钱有闲玩心又重,真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高兄和他的几个朋友挤眉弄眼,不知在打什么暗语。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另一位锦衣公子道:“回成都府时,可去问问,到底是哪位学政慧眼,要招这等东床?”
这位的分量明显不同,他一开口,大家都不玩笑了,纷纷附和:“是啊,是啊,该提醒一声。”
“学政恐怕也是叫人骗了,看刚才那人相貌,倒也仪表堂堂,哪知内里是这等人。”
“江公子说的对,我辈中人,正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几人七嘴八舌附和,看的最外围的一人头冒虚汗,魂不附体。若是谢寒梅在,应该认识,正式依江春的前主家——董秀才。
董秀才在这游船上敬佩末座,听闻从成都府来了一批家世、才学均为上等的才子,他作为本地优秀学子,被教谕推荐,自己又使了些银子,准备结交一二人脉。结果,听到了这么一段辛密。这些公子哥,犹如蜻蜓点水,自己痛快飞过,是不会管在水面掀起多少涟漪的,他这本地人怎么办啊?
董秀才看着船头诸人,最先开口玩笑的“高兄”名唤高乐,家中世代经商、累世豪富,据闻太祖武平天下之时,他家就曾供应粮草。如今家中有人做官、有人经商,在成都府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
最后说话定下基调的人更了不得,出自京城侯府,名唤江显,在京城也是有名的才子。是有缘面圣、才名流传士林的大才子。
至于被点名的“广泰”,名唤贺广泰,也是他们灌县土生土长的人。听闻他在府学是真的受先生们看中,是寒门之中难得的高才,也是他们这些寒门子弟最向往的人。
这样一船人,听了这种八卦,董秀才觉得羞耻又难堪,觉得谢寒梅和朱令给灌县丢人了。听了高公子的玩笑,又担心这些人不管不顾,若是闹将起来,被人知晓自己知情……他们拍拍屁股走人,自己是本乡本土的,若是不给谢寒梅、朱令提个醒,日后人家知道真相,怪他可怎么是好?
第121章好女人至少要拥有三段婚姻8
依江春的生意很是红火,有香菇这个独家原材料,又有五香粉这个独家秘方,包子的味道胜过市面上绝大多数味道。如今再有了响亮的名字,慢慢的,不仅街坊邻居、县上百姓,连外来游学、拜水、问道之人,也听闻了依江春的名声。
如今,花婶子只在后院做事,前面由朵儿姐支撑门面,果子时不时帮忙。谢寒梅又请了几个妇人大娘帮工,做些洗洗刷刷的琐事。只是,还是缺人,缺管事的人。
谢寒梅知道自己只能在开业这段时间帮把手,后续不可能一直在。若要招人,又该招谁?花家母子老弱妇孺,若是招一壮年男子,难免瓜田李下,若是招女子,说实在的,没有合适人选。
兜兜转转,谢寒梅在街上碰到李吏员家寡居的女儿出入当铺,才惊觉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哎,这位姑娘,怎么不走了?”谢寒梅正看得入神,突然有人提醒。谢寒梅回头,发现自己站在路中间,挡住了一位锦衣公子的去路。
“对不住,对不住。”谢寒梅连忙退开,这位锦衣公子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幺儿,一看就是来这边游玩之人。虽然路很宽,绕过谢寒梅也能走。但谢寒梅已经习惯了,对权贵之子而言,只有别人让他的,哪儿有他让别人的。
“无妨。”锦衣公子微微一笑,“在下成都府高长愉,见过姑娘。”
谢寒梅又后退两步,含笑行了一福礼,没有接话。
“姑娘勿忧,在下并非登徒子,只是看姑娘是本地人,想找你打听一下,那边排长队的是什么景象?莫不是有什么美味吃食?”高欢高长愉指着路旁边一拍长队,“我看姑娘仿佛也是来排队的。”
谢寒梅微微放下戒心,笑道:“高公子有礼,这是排队交水费的人。”
“水费?什么水费?”高公子是真困惑。
“自然是家家户户用水的水费。”
“这外边就是河,河水天生天养,居然还要百姓交钱?岂有此理!此地属官,居然敢如此巧立名目,盘剥百姓?”高公子这怒火倒也不是装的,何曾听说过水还要收钱的。
谢寒梅抿嘴一笑,不答反问:“公子可听说过都江堰?”
“自然是听说过的。”高公子颔首,“郡守冰,凿离堆,才有成都府沃野千里。”
“正是如此。当年李公修都江堰,分了内江和外江,内江兼具灌溉和饮水之用。但是江水、河道需要每年疏浚,这水费,正是每家每户分摊一些疏浚的钱财,并不多的,高公子切莫误会。如此水费,也交了快两千年,并不是哪位大人上任后才盘剥的。”谢寒没指着长长的队伍,“听老辈们说,乱世年间,没有官府牵头,乡亲们也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疏浚河道、清理泥沙。”
“原来如此。”高公子信服点头,赞道:“果真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姑娘一句点播,倒叫我茅塞顿开,胜过书上许多赘述。我听姑娘谈吐,也是读书习字之人。在下初来乍到,不熟此地风土人情,可否请姑娘帮我做个讲解。哦哦,姑娘也可请家中父兄同行,在下绝无冒犯之意,只是深觉姑娘谈吐条理清晰,想多知道一些此地风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