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时间总有的吧?人是铁饭是钢,今天我请小华妹妹吃饭!”
徐庆元淡淡地道:“没空!”说着,就走了。
刘鸿宇忍不住笑了一声,朝还没出门的室友方以安和乔远志道:“怎么样,我先前说你们还不信,说我夸大其词,看到没,我一提小华妹妹,你们看元哥警惕的,像是我是什么混账东西一样。”
方以安好笑道:“难道不是吗?元哥可不是就以为,你带坏了妹妹。”
旁边的乔远志却忽然开口道:“其实,我最近也看出来一点,元哥怕是还真有点心思。”
刘鸿宇忙问道:“怎么说?”
乔远志就把徐庆元给小华查罐头里的微生物属性和特征的事,说了一遍,“这活看起来又鸡肋又无聊,他倒能耐得下性子来抄,”说着,又比了一下笔记本的厚度,“一公分总有了,我看他抄了好几天。”
刘鸿宇猛地一拍大腿,“怎么样?我就说吧,我可是在好几百本小说里浸染过的人,对于男女之间懵懂的情愫,可是不要看得太清楚……”
见他又开始自吹自擂,俩人都摇摇头,不再搭理他。
刘鸿宇却并不觉得扫兴,暗自乐道:元哥的初恋故事,这可真是个好题材,等以后元哥成了科学家、院士的,他这小说肯定能广为传阅。
中午下课的时候,小华看到徐庆元,还有些意外,“庆元哥,你今天中午怎么过来了啊?”以前就是她来这边上课,庆元哥最多晚上送她一程,中午倒是没来过的。
“看到了昨天的报纸,就想来问问你,事情后续没有什么麻烦吧?”徐庆元没说,他十一点就离开了实验室,怕刘鸿宇捷足先登,把小华先给带走了。
这在他确实是罕有的,他也解释不清自己的行为,只当是担心小花花会被刘大军报复,想着早点来叮嘱她几句。
许小华笑道:“没事,刘大军还是厂里职工呢,他要是想保住工作,就不敢在厂里乱来。”又补充道:“庆元哥,你不用担心,厂里把他调到郊外的原料基地科去了,我想我们以后应该都很难再碰面。”
徐庆元见她一脸不当回事的样子,忍不住道:“小华,你还真是……”一个“傻”字,到底没说出来,怕打击了她。
许小华见他说了一半顿住了,“嗯?”了一声,“什么?”
徐庆元望着她好奇的样子,微微笑道:“天真、勇敢又赤诚!”他想,其实小花花也不过才十六岁,这个年纪大概对很多人和事还是抱有一点天真的想法的。
不知道人性的恶,有时候就像触不到底的深渊。
他望着她的眼睛里,带着一点淡淡的暖意,像三月和煦的阳光一样。
许小华笑道:“你没看报纸上说吗?我这是‘善’的传递,你十岁的时候,都有勇气冒险救一个五岁的小孩,我今年都十六岁,快十七了,怎么就不能救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了呢?”
顿了一下又道:“这样说的话,我觉得那份报纸上总结的确实没错,事实就是这么回事,你当年要是没救我,我自己还不知道怎么样呢,现在怕是也没法救巧薇。”
她提到当年的事,徐庆元心里还是有些后怕,提醒她道:“小华,以后这样的事,还是要多顾虑一点,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提前和我说。人心,总比我们想的要丑陋很多。”当年他和她之所以会在人贩窝里碰到,不就是因为被报复了吗?
那些人对大人没办法,就挑孩子下手。
许小华见他说得认真,点点头道:“好的,庆元哥,我下回记得喊你一起。”
徐庆元见她应了下来,微微松了口气,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许小华忙道:“不要你请我,我奶奶给了我粮票和钱的,我不花的话,她还以为我今天中午饿肚子呢!”
徐庆元也没有和她争,转而问起她外语课的学习进度来。
俩个人边说边聊着,对许小华来说,这是一个轻松愉快的周末,上上课,和朋友聊聊天。
而对许呦呦来说,这个周末却是让她多年后,回想起来,仍旧觉得异常荒诞的一天。
昨天下午,门卫就递给了她一封信,是妈妈托人捎来的,希望自己这周能回去一趟,好陪她去医院复查一下。
对于这事,许呦呦没法拒绝,就是再气再恨,那也是她的妈妈。她的妈妈在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有抛弃她这个女儿,也不曾打骂过一句。
她心里甚至觉得,许小华有句话说的是对的,妈妈之所以那样对小华,为的还是她这个女儿。
回家之前,她先去国营饭店买了俩个肉包子,她手里的细粮票和钱也不多,但是想着,以妈妈最近的习惯,怕是不会自己做饭,等她回去生炉子煮粥,还不知道几点才能吃到嘴里。
没想到,她揣着肉包子到院子里的时候,就听到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还像是从她家传出来的,心里正奇怪着,是不是妈妈把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就隐约听到一阵争吵声。
“许怀安,我同意离婚,但你凭什么不付我赡养费?我这十一年,可为你流了三次胎,坐了三次小月子,一辈子都不能有第二个孩子了,你凭什么不付我赡养费?”
“云霞,你跟我结婚十一年,快十二年,从我们结婚的那一天开始,我的工资除了给妈妈的,一直都全交到你手上,这么多年了,你手上过了多少钱,需要我算算吗?”
许呦呦一听这话,眼睛都不由闭了一下,心里默念着:这一天,到底是来了。
许呦呦推门进来,许怀安倒愣了一下,他不愿意当着孩子的面,和妻子争吵,有些无奈地退到了椅子上坐着。
曹云霞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拉着女儿的手道:“呦呦,你评评理,你爸一回来就要和我离婚,离婚的事我先前就说同意了,他对我没有感情,我勉强留着人,也是给自己添堵。”
说着,微微红了眼睛道:“我也知道,我不能再生了,不该再耽误他,可是他不愿意付我赡养费,我以后怎么办呢?难道就靠你一个人养吗?你一个月工资才三十多,教我怎么忍心拖累你?”
许呦呦知道,妈妈这话,其实不是说给她听的,是说给她爸听的。
妈妈知道,爸爸疼她这个女儿,愿意为了她在婚姻里让步,也会愿意为了减轻她的负担,而同意支付赡养费。
可是,凭什么呢?
妈妈私下里搭上了章清远那个畜生,还要爸爸帮着养她和章清远的女儿?凭什么呢?
曹云霞见女儿不吱声,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胳膊。
然而,却见女儿转过头来,淡淡地道:“妈,按照情理,你没有工作,爸爸应该支付你一年左右过度期的赡养费……”
曹云霞正听得皱眉,想说一年怎么够?
就听女儿又道:“但是你们婚姻存续期间的共同财产,也是应该平分的,妈,家里的存折你放哪了?”
曹云霞立即拍了一下女儿的胳膊,有些气急败坏地道:“呦呦,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你要你爸爸和妈妈算的这么清楚,一分一厘都要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