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这种悔恨、痛苦、担忧中,煎熬了十一年,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孩子。
原来不是吗?原来这一切都是别人暗中做的局吗?
还是他们的血脉至亲!
眼泪不觉在眼眶中打转,然而当摸到女儿冰冷的手时,秦羽又像瞬间清醒了过来,她不能软弱,她的女儿还需要她的保护和庇佑。
如果当年的事,真得是这一个屋檐下的人,故意为之,她的女儿这回不亚于回了狼窝来。
秦羽微微抬头,深呼吸了一口气,将眼泪又逼了回去。
望着脸上还有泪渍的女儿道:“小花花不怕,妈妈保护你。”边说,边抬手给孩子擦眼泪,“你放心,这事,妈妈一定会追究到底。”她一定要为自己,和她的孩子讨一个公道。
事情说了出来,许小华的情绪也缓和了一点,哑声道:“妈妈,我也长大了,我也可以保护你了,你不用担心我。”
秦羽刚刚逼回去的眼泪,这次彻底没有忍住,眼带泪意地道:“好,谢谢小乖乖。”
又问女儿道:“你去找的哪个公安?妈妈想把那份材料复写一份。”秦羽不准备拖延,今天晚上大哥回家,她就准备摊牌。
“是雷柏树公安。”
轻轻拍拍女儿的胳膊道:“好,你在家里先看看书,等等妈妈,妈妈去一趟就回来。”
“妈,我陪你一起吧!”许小华刚才都没想到要材料的事。
秦羽摸摸女儿的脸,她想这个时候,小花花大概也不愿意和大房的人待在一块,“好,你跟妈妈一起去。”
院子里的沈凤仪,正低头收着针线,见母女俩出来,温和地笑道:“小花花,心情好点没?”
许小华点点头,秦羽开口道:“妈,我和小花花有点事出去一趟,你们先吃饭,不用等我们。”
沈凤仪忙站了起来,“什么事啊?”
秦羽张了张嘴,故作轻松地笑道:“小花花丢了钱在路上,孩子心里疼得慌,我去给找找。”
“原来是为这事啊,我就说这孩子刚才怎么像失了魂一样。”
秦羽牵着女儿的手道:“妈,我们去去就回来。”
“哎,好!找不到就算了,回头奶奶补给你,好不好?”
许小华乖巧地点头,“谢谢奶奶!”
母女俩坐公交,重新到了火车站旁边的公安局,钱洪泽一抬头看到许小华进来,还愣了一下,“小同志,怎么又回来了?”
秦羽说明了来意,表示想复印一份当年的相关材料,并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
钱洪泽把证件递给一旁的师傅,雷柏树接了过来,微微皱眉道:“申请理由是什么?”
“公安同志,我找了我女儿十一年,我从京市六中的教师,调到江城、汉城、皖北、川南、云贵各个偏僻的乡村去支教,我找了这个孩子十一年,但是今天她告诉我,你们当年是带着她的信息,上过我家门的……”秦羽一开口,声音就止不住地打颤。
雷柏树抬头望了她一眼,见这个女同志确实满面风霜,状态看着比工作证上的年龄还要老态,心里喟叹一声,点了点头道:“你们坐一会,小钱,把登记簿拿给他们填一下。”
秦羽轻轻道了声:“谢谢!”
等填到抄录资料的用途时,秦羽执笔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很快“唰唰”地写上:“怀疑当年孩子的走失与被拐卖有人为因素,对社会治安有诸多潜在隐患,希望协助公安,早日查获真凶!”
钱洪泽的眼神微微一闪,觉得这个妈妈不愧是当过老师的,师傅刚才还说,她家这个大概率是家庭内部矛盾导致的悲剧,她这么一填,倒像是帮助他们公安做好事了。
但是这样填也没错,上面过来查的话,会给他们减少很多麻烦。
雷柏树这次不过十分钟就过来了,让钱洪泽帮忙抄了一份,加盖了公章,递给了秦羽。
秦羽一再表示感谢,末了临走的时候,仍旧忍不住开口道:“雷公安,当年我家只有几个人在,我拿出相册的话,你能认出来,当年是谁说的我女儿找到的吗?”
雷柏树摇摇头。
秦羽再一次道谢,仔细地将这份材料放在了包里。
出了公安局,秦羽并没带着女儿回家,而是去了邮局,准备给她在川省理工大学任教的哥哥秦鹏打电话。
俩人预交了话费,在电话厅里等话务员接通电话的时候,秦羽小声和女儿道:“你当年是冬月16日走丢的,你大舅舅和大舅妈是18日过来的,在这边待了五天,我再问问你大舅对当年的事,还有没有印象。”
大概半小时,话务员喊她们过去,秦羽立即和哥哥道:“哥,小花花找到了,”未等那边开口,又接着道:“你先听我说,小花花是被人收养的,但是她的养父在带走她之前,在公安局按走失人口做了登记。”
“对,我们也去公安局备过案,所以公安当时是来我们家问过情况的,你对这事有印象吗?”
听到大哥肯定地表示没有,秦羽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松了一口气,她想可能潜意识里,对人性的失望,让她连自己的哥哥嫂子都不信赖了。
就听电话里的大哥道:“小羽,当时我和你嫂子,跟着小花花的大伯一直在外面,沿着东门大街附近的胡同,挨家挨户地询问,到晚上天黑了才回来,所以我们根本不知道公安上门这回事。”
顿了一下,电话那边的秦鹏接着道:“你这样说,我忽然想起来,你大嫂当时怀有身孕,因为女儿被车撞了,受了惊吓,在家里养胎。你婆婆去医院照顾孩子了,你大嫂的哥嫂当时也过来帮忙,我还记得她哥是叫曹……曹云钊吧?”
挂了电话后,秦羽和女儿道:“你大舅舅、大舅妈和你大伯,当时一直在挨家挨户地问你的消息,他们三个都不在家,你奶奶在医院照顾呦呦,我和你爸当时也在外面跑。”
许小华望着母亲,轻声问道:“那家里还有谁?”
秦羽回望着女儿,缓声道:“你大伯母当时受了惊吓,在家养胎,她哥嫂过来照顾她。”
“她哥哥是之前来我们学校找我的那个人吗?”
秦羽点头,“对,叫曹云钊。”
俩人出了邮局,在等公交车的时候,许小华才问了出口:“妈妈,这事,你准备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