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逆着光,站在空旷的大道上,背后是延绵不绝的荒漠,仿佛阻隔了一切生机。
熊继捏着缰绳的手一紧,目光紧缩着,不敢置信道:“鬼郡王,真的是你!”
对面的人一言不发,纵马杀了过来,恣意暴戾。
倏尔间周围一片哀嚎声,鲜血喷溅。
熊继被吓得调转马头就狂奔起来,也不管身后那些使臣的死活。
只是他还走出那片荒漠,很快就被截住。
那人一身异族装束,巍然耸立着,却根本看不清面目。
熊继轻颤着,惶恐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到底想干什么?”
“刺啦”的一声,坚硬的长枪穿过熊继的胸口,鲜血顺着枪头汩汩流淌着。
熊继那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惊恐未散,人却已经不行了。
他最后的余光里,便是那人纵马离去的背影,狂傲不羁,威风势焰。
……
白若瑾回到大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申时了。
他没先去找庞嘉雯,而是去了客院。
张朔和江怀都在喝酒,看到他的时候叫他过去。
张朔见他连官袍都没有换,扯着他的革带道:“回来不先去换衣服见嘉雯,跑到我们这里来干什么?”
白若瑾坐了下来,淡淡道:“鞑靼又来和谈了,他们现在连哈密都肯割让,就是想让嘉雯和亲。”
“我觉得心里烦闷,便想着过来坐坐。”
张朔看他清冷的眉眼,渍渍两声,给江怀使了个眼色。
江怀喝着酒呢,身上的宽大锦袍看起来格外儒雅,像个沉浸在酒兴中的名士。
他带着发冠,额边落了两缕发丝,发丝微微卷曲着,显得他随性又潇洒,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风流不羁的劲头。
这样的他显得恣意极了,与往日的沉稳大相径庭。
白若瑾微微失神,不知在想什么?
江怀眯乜着眼睛,轻轻扫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开口道:“你担心的不是鞑靼提起的和亲,也不是他们的筹码。”
“你担心的是有人会从你手中夺走庞嘉雯。”
白若瑾面色一紧,手指并握。
他没有否认,江怀便继续道:“庞嘉雯给了你那么多偏爱,你却依旧不放心,她若是知道,或许就会思虑你到底值不值得她喜欢。”说着,又轻嗤道:“在我看来是不值得的。”
白若瑾突然站起来,显得十分慌乱。
他低声喊道:“小舅舅……”
江怀抬手制止了他,似笑非笑道:“你应该庆幸我是你的小舅舅,否则的话,你现在已经被我扔出去了。”
白若瑾面色煞白,眼中满是不安。他局促着,心里又悔又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过来说这些,明明就是不应该的。
他垂下目光,正想道歉,身后却传来了庞嘉雯的声音。
“白若瑾,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去找我?”
“我都听说了,他们又想让我和亲是不是?”
“这种事情也会让你担心的吗?在肃州坐镇的可是我亲爹啊,我亲爹你都信不过?”
庞嘉雯气呼呼的,一来就各种埋怨。
她一把将白若瑾拉到边上,捏起拳头捶了捶,却又不忍心真打。
只是格外气愤道:“你不要总想着给师父和师叔添麻烦,没有人真正可以庇护我们一辈子。”
“最重要的,我们应该自己强大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想上战场吗?因为我想有一天我也可以保护他们,就像他们护着我们一样。”
庞嘉雯说着,很难过地哭了。
白若瑾拉她入怀,细密的吻落在她的发间,连连道歉。
他更希望自己是因为担心和亲的事情来的,可事实不是。
事实更难以启齿,所以他也不能狡辩。
庞嘉雯又捶了他一下,抽泣的声音才渐渐小了些。
江怀握住酒瓶的手顿了顿,仰头继续喝,他没替白若瑾辩解,也没有向庞嘉雯揭露。
对他而言,当庞嘉雯说出也想保护他们的时候,他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张朔却难得哽咽了一下,替白若瑾说着好话道:“若瑾刚过来,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怎么,鞑靼又提起和亲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