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讽刺。
他曹操庆幸的竟然是他这两年在那关麟身上吃过太多的亏,竟已是可以摸到那关麟毒计的路数。
庆幸……呵呵,这又是何其可悲的庆幸?
“汉中一战,首在为帅者,妙才,若是你有个闪失,便是阳平关再坚固,便是南寨、东寨再固若金汤?便是我大魏将士再勇猛十倍?那又有何用?妙才,孤虽然没有读过那关麟书写的《云别传》,可两年来,那关麟的谋算哪一次不都是如此么?深挖对手的弱点,然后无限的放大这弱点,继而……深重的击垮他。呵呵,吃了两年亏,若是孤,若是大魏还没有丝毫精进?那活该孤与大魏会彻底陨亡于这关麟的手里。”
震耳欲聋!
振聋发聩!
曹操的话声音不大,气势也比不上年轻时那般霸气威猛。
可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传入此间每个人的耳中,所有人只觉得振聋发聩。
乃至于让夏侯渊的双瞳瞪大,嘴巴也张开到极致。
有理有据,调分缕析。
夏侯渊总算是搞明白何为声东击西?
何为釜底抽薪?
乃至于……曹操的话让他下意识的倒吸一口凉气,他感觉他的脖颈处都在一个劲儿的“咯咯”的响,仿佛……就差一点,他的脑袋就要与身体分离,他的眼前就要一片漆黑。
“大哥……我……”
夏侯渊支支吾吾的张口,俨然,有些后怕。
可只吟出这三个字,后面的……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还是张既忍不住问道:“魏王的这番分析虽是有理有据,不容置疑,可……可臣还是想知晓,特别是那《云别传》……臣从未听闻这本书籍,也不敢相信那关四撰写的一本书可以做到未卜先知,臣斗胆问大王一句,这些都是魏王猜想出来的,还是……还是大王有什么其它的依据?”
“依据?”曹操重复了这两个字。
若是再年轻几岁,他必定会说,孤的话就是依据。
可现在……
他发现他霸道不起来了,那该死的关麟,深深的刺痛了他心头的那份霸道,也让他所有的骄傲与自信都悉数支离破碎。
曹操的声音变得内敛,他那低沉的嗓音,朝向门外,“幼常,你来向他们解释下,什么是根据?”
随着曹操的话音落下,帐门再度被推开,走入其中的共计两人。
其一,李藐李汉南。
其二,正是此前定军山,夏侯渊与贾诩擒住的荆州襄阳马家的公子——马谡马幼常!
无疑,这种时候,关乎关麟的阴谋,关乎那传说中的《云别传》,马谡马幼常,他……更有发言权——
他的话份量更重——
……
……
“怎么这么累啊——”
“这急行军,根本不是人能扛得住的啊——”
蜀中通往汉中的米仓道上,隔着老远就看到一对三千人的步兵正在急行,倒是其中的一个胖胖的少年。
在整个队伍中,唯独他一人是被三名大汉给搀扶着,几乎就快……抬着他走了。
可哪怕如此,他尤是气喘吁吁。
这少年正是刘禅,现在的他正在发出一声声的抱怨。
是啊,三天行两百里,哪怕是被抬着,他也很累的!
之前在荆州看师傅关麟运筹帷幄,那仗打的一场场漂亮极了,二叔关羽千里奔袭,一举定江东更是漂亮的不得了。
可……同样的急行军放在他头上,刘禅已经是怨声载道,叫苦连天了。
你大爷的——
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公子再忍忍,翻过这座山,距离那定军山就只有二百里了……”
说话的是诸葛恪,他是这支刘禅募集的三千賨人兵的统领。
此次,这三千賨人兵装备着“灌钢”下的利刃、更加小巧隐匿的连弩,除此之外,还有那第一次作用于战场,据说可以刀枪不入的牛皮铠甲。
因为抛去了厚重的甲胄,故而……对于身强体壮的賨人来说,简直是轻装简行,再也没有比这次急行军更轻松的事情了。
不过,显然……对于在长坂坡领先赵子龙一个身位的刘阿斗而言,这样的行军,还是太高估他的体能。
坦白的说,十个他刘阿斗的体魄,怕是也比不过一个寻常的賨人。
坚持了两日,刘禅已经完全扛不住了——
“元逊,元逊……你说的这是人话么?”刘禅紧咬着嘴唇,一边喘着大气,一边说,“什么叫翻过这座山,还有二百里,你大爷的……真要翻过这座山,我……我怕是要累死在当中了,不行了,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