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藐睡不着啊——
也正是如此,李藐与丐帮合作,精心策划了一番行动,就是为了能顺理成章的搜山,可……一连几日……别说那马钧与工房,李藐就是连马钧的一根鼻毛都没有搜到!
“唉……”
幽幽的一声叹息,李藐有些沮丧,可他依旧睁大眼睛,那眼睛明亮至极,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晨星,仿佛从山顶到山脚,从茂密的丛林到深不见底的沟壑,没有一寸土地能逃过他那警惕的审视。
只是……哪怕如此,还是一无所获。
“可恶啊!”李藐小声低吟……
“先生……”有校事府的校事察觉到李藐的脸色不怎么好,于是关切的问:“先生说可恶?可是有人惹到先生了?”
噢……
李藐连忙收敛心神,然后说:“我是说这些恶贼,在洛阳城暗中联系我大魏官员,可抓捕之际,却一溜烟的躲入这深山之中,好狡猾的狐狸啊,这北邙山如此之大?期间沟壑万千,这要如何去找?唉……唉……我辛劳些也就罢了,却连累诸位还要与我一道辛劳许久了。”
随着李藐的话,一干校事连忙拱手,“李先生乃校事府掌事,乃魏王,乃夏侯大将军器重之人,我等能为李先生赴汤蹈火,实乃我等荣耀……李先生太过客气了。”
“好……”李藐重重的沉吟,然后他一挥手。
这一干人的身影再度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他们宛若一只只矫捷的黑豹一般,孜孜不倦、不厌其烦的搜索着北邙山的每一处,全神贯注的期待着“猎物”的出现。
唯独不同的是……这些校事眼中的猎物,与李藐眼中的判若天渊——
……
……
“不行!”
“我不同意!”
没有人会想到,汉少帝刘辩的帝陵之下,藏匿着曹魏最重要的这处工房。
百余飞球已经制造完成,摆放于帝陵之内,只需要把它们搬到外面的空地上,然后……做简单的拼接,就可以在天穹中向南翱翔,曹魏反攻的号角就此打响!
但……
马钧,这个曹操的驸马都尉,这个曹操无比器重的年轻才俊,这个如今举手投足间关乎大魏前途的首席匠人。
他却罕见的双眉紧凝……
带着茫然,带着彷徨,甚至他的面颊上写满了反抗。
他望着他的夫人,曹操的孙女曹婴,语气一次次的加重。
“若仿制这飞球是为了杀戮平民,那……那我……我……做这些,势必会造成生灵涂炭,我将成为千古之罪犯,为万万千千的黎庶所唾弃!我……我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马钧的样子看起来无比激动。
之所以如此这般,是因为,就在刚刚曹婴将翁翁曹操的命令传达至此。
——『飞球即刻升空,焚烧许都城,以暴制暴,烈焰焚城,人畜不留!』
当然,这一句话中的“人畜不留”,不仅仅是对荆州兵,对关家军的屠戮,更是对那些背弃曹操,选择留守在许昌百姓的一次最致命的轰击。
看着情绪无比激动的马钧,曹婴牙关紧咬:“你冷静一些!当初那关麟,不一样是烈焰焚城,不一样是生灵涂炭!”
“那不一样!”马钧反驳道:“关麟的烈焰焚城,是因为太岳丈大人将百姓迁徙至内地,两军交战,兵马的损伤在所难免,他是屠城,却屠的都是兵,没有民……可若今时今刻……大魏的飞球升空将许昌城焚毁,那……那许昌城内,数以三十万计的百姓……可就……就……夫人,你忘了……这些百姓就在两个月前还是大魏的子民,还与我们生活在同一座城池中啊!”
马钧的话惹得曹婴轻蔑的冷笑:“为帅者,最忌讳的便是妇人之仁,这是翁翁下的命令,我们无权拒绝,只能遵从……”
曹婴的话音刚落……
“踏踏踏……”
那一排排坚实而沉重的脚步声已经在这帝陵之下响起,因为是地下的缘故,回音响彻……格外清晰。
——『这是……』
不等马钧细想……
曹婴已经解答了他的困惑,“是虎贲军,翁翁……派虎贲军来了……”
言及此处时,曹婴突然有些担心马钧,“德衡,这天下……许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都是时局所迫,若……若没有那关麟关云旗,翁翁这些年其实一直是在找补,是在弥补那些年杀戮过盛犯下的过错,可现在……那关麟逼的翁翁太紧了,翁翁没有选择,你、我也没有选择……为了大魏,一切都是为了大魏!”
随着曹婴的话……
“砰”的一声,少帝陵那恢弘的地宫大门被推开了。
紧接着,曹操出现在了马钧与曹婴的面前。
六十二岁的他,尽管已经无法像年轻时那般腰杆笔直,可他步履如风,龙骧虎步,他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属于他……曹操才会有的那份威严。
仿佛岁月的痕迹,往昔的挫折,胜而不骄,败而不怯……这些阅历的沉淀,布满在他的脸上。
也是这些造就了他如今凌驾一切,主宰万物的地位。
“翁翁……”
“大……大王……”
曹婴与马钧几乎是同时张口。
却见曹操大手一甩,很显然,方才他们之间的对话,曹操听得真真切切。
但他没有责难马钧,而是示意马钧不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