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每一个魏军兵士都知道,这是一场艰难的战役。
他们不仅要攻下城池,按照徐晃将军的说法,他们更要先荆州军一步,攻陷城池!
此时的徐晃巍然而立,仿佛在他的想象中,他已经看到,大片的兵卒倒毙于横流的血泊之中,身后又有人举刀而上,厮杀声和金戈交鸣声响彻天地,满目都是尸山血海,令人毛骨俱竦。
当然,这只是想象……
事实上,攻城战的惨烈远远比这想象更凄惨十倍!
对此,徐晃与魏军都做好了准备。
哪曾想……
就在这时。
——『不对呀!』
徐晃敏锐的察觉这舒城不对。
是不对,因为这舒城的城楼上插着的是“糜”字的大旗……
糜?
整个东吴压根就没有一个将军姓糜,那……那……
登时间,一抹不详的预感从徐晃的心头浮现而起。
几乎与此同时……
“徐将军——”
一道嘹亮的声音自城楼上传出,徐晃抬眼……出现在他眼中的是糜芳!
这……
一时间,徐晃懵了,不知道这是啥情况?
不是他与糜芳约定攻城么?糜芳现在独自站在里面,这算什么?这舒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晃的心头登时升起一万个问号。
糜芳的声音却再度从城楼上传出,“徐将军,这可不是我不守约定提前来攻,是舒城主动降我的……哈哈哈哈,本还想与徐将军在统兵攻城上较量一番,看起来……没这机会咯!哈哈哈……哈哈哈哈……”
糜芳笑的颇为嘚瑟……这种居高临下,嘲笑曹魏五子良将的感觉,让他心头一阵清爽。
又省了钱,又夺了城,呵呵……之前还琢磨着,云旗寄信来……让他准备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在好了……
全懂了,一定是三弟又用了什么手段,让东吴望风归降。
这感情好啊,省下的钱、粮、地,还不都是他们兄弟的?
“徐将军,请回吧……下次咱们夹攻建邺城时,再一决雌雄如何?”
这……徐晃的脸憋得通红,为了这次攻城……他昨日特地做了一番动员,诸如“今日封侯之秋,诸君勉之”这类的话语已经将整个三军的士气激昂到了顶点。
他有把握,凭着他的统律,待得他攻破城池之际……
糜芳那边连城墙都没登上去呢!
可……可现在的一幕,无比嘲讽。
就是这个他徐晃万般看不起的小角色——糜芳,他抢先一步破城,也就是说……荆州与江东连成一体,这将成为无法逆转的趋势,反倒是他们曹魏……再要攻江东,又得走濡须口这等水路!
陆路彻底堵死了呀……
——“可恶……”
徐晃龇牙咧嘴,他怒目瞪向糜芳,身旁的副将请战道:“将军,攻江东的城也是攻,攻荆州的城也是攻,何不一鼓作气,将此城攻陷……”
这话本没毛病。
孙刘联盟都不过是各怀鬼胎,更别说……荆州与曹魏的约定,呵呵……背叛,背刺,这不过是常规操作罢了。
只是……
徐晃在沉吟了良久后,那握紧拳头的双手还是松开了,他“唉”的一声长叹口气,然后愤愤然的说:“你没看清楚如今的局势么?这舒城里的何止是他一个糜芳!舒城降了,庐江降了,如今这城里是两拨人马……昔日单单江东一军就能抵挡住关云长的攻势?如今……本将军倒是可以下令攻城,但,这城能攻下来么?难道……淮南军的战力远远胜过关家军么?”
这……
话虽然不好听,但徐晃说的是事实,是板上钉钉,不容置疑的事实。
而随着徐晃的话,一众副将纷纷低下了头,再不敢言语。
呼……
呼……
反观徐晃,在又是两声粗重的呼气后,他艰难的、一字一顿的下令,“撤军,撤往合肥,当务之急,需急图濡须口……否则,濡须口若再度落入荆州之手,那我军在江东,又如何站住脚跟?”
啊……
听到撤军的指令,一干兵将还是不想撤,毕竟……现在是箭在弦上,这要灰溜溜的褪去了,那……那这段时间的努力不都白费了,不都付之东流了么?
“没听到本将军的话么?撤退……撤往合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