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都让曹操那呼之欲出的话语给吞了回去……曹操的目光也凝于李藐的身上,似乎对这位狂士发难于张昭饶有兴致。
李藐的声音还在继续,“我大魏牵扯住荆州主力,数十万荆州兵马陈兵于襄樊,江陵、长沙守军不过千余?关羽关家军不过万余?这寥寥兵马非但挡住了你东吴的数万大军,乃至于还反攻江东,致使你东吴命悬一线、危如累卵……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东吴是鼠辈,是不堪一击,以寡敌众尚且败至如此境地,如此盟友?焉值得信赖乎?如此羸弱之军,大魏与之联合又有何益?”
“再说你东吴之外交……哈哈哈……诸葛瑾、吾粲……他们本是你东吴派遣的使者,可还未出许昌,却已经成为了荆州之臣,如此众叛亲离,一触即溃,也难怪东吴终难逃亡国之命!如今天数使然,我大魏与荆州联合,兴师灭你这鼠辈之国,此上合天意,下合人心!”
“汝既为谄谀之臣,只可潜身缩首,苟图衣食;安敢在我大魏行辕之前,对我大魏兴师问罪,皓首匹夫!苍髯老贼!尔不日将随东吴一道归于九泉之下,还有何面目在吾主面前大放厥词?你张子布枉活六十有一,得先主托孤重任,一生却未立寸功,只会摇唇舞舌,负隅顽抗。一条断脊之犬,还敢在我主面前狺狺狂吠!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李藐不愧是狂士,还是一个与关麟接触过许久的狂士。
就连骂人的水平也因为关麟的“调教”而水涨船高。
这一番话,将张昭说的哑口无言的同时,也让曹操、程昱听在耳中,直有一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诚然,局势发展到如今这一步,有他们曹魏战况不利的原因,但东吴的背刺不成反被袭……这点更致命。
事实上……对于被迫无奈下的谋袭东吴,曹操与程昱本还有些内疚,但李藐这么一说……内疚全都不见了。
打东吴,不是因为他们背信忘义,而是单纯的因为东吴——弱!
你弱,就活该挨打——
“你……你……”张昭一时间语塞,他只能伸出手指向李藐,五官紧紧的凝在一起,面容苦涩至极。“你……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不是我李藐欺人太甚,只是单纯的因为你们东吴太弱了,偏安一隅,我看……你们就是偏安太久了,这世上就算是没了东吴,两强争霸,南北对峙……保不齐,更能唤醒我大魏男儿的血腥与骨胆——”
李藐越说情绪越是高亢。
曹操已经彻底不说话了,就静静的听着李藐的话,看着他的表演。
“你……你们不要忘了……”张昭亮出了他的杀手锏,“魏王的儿子曹丕曹子桓如今还在东吴……你……你们就不怕?”
威胁,张昭是以曹丕的性命去威胁曹魏……
他是带着任务来的,他必须要让曹魏停止进军,他必须为东吴……为孙权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否则……东吴就难逃亡国的命运了。
这次……
不等李藐回话,曹操当先开口,他没有与张昭对话,而是询问程昱。“淮南那边,文远打到哪了?”
话题突然就转到程昱这边,程昱略微思索,当即回道:“昨日传回的军报,文远将军已经调度水军,南下往濡须口进发……”
“濡须口……”听到这个地名,曹操缓缓起身,他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孤几次征伐濡须口,都没有获胜……如此,仲德你告诉文远,一月之内,孤要他夺下濡须口,若能做到,孤赐他县侯,赏他食扈三千——”
——『这……好重的赏赐啊!』
程昱心头暗道一声,连忙拱手,“是……臣这就去办——”
俨然,曹操在用他的霸道回应张昭的威胁……
俨然,东吴妄想以“曹丕”威胁曹操,改变大魏的进攻路线,那单单曹操这一关就绝对过不去。
“你……你们……”听到这儿的张昭腿都有些软了。
“你什么你?”李藐那不客气的声音再度吟出,“你东吴灭国已然不可避免?你也只能如一只老狗般在此狺狺狂吠……呵呵,时局……已经不可避免!至于子桓公子,哼,你敢动子桓公子试试?若他孙权小儿敢动子桓公子,那他日东吴灭国之日,将是孙氏一门血洗之时,更是孙氏数代祖坟刨出之日……子桓公子若还在也就罢了,若不再,那他孙家一门的孤魂野鬼,将永生永世无家可归,无魂冢之地!”
李藐的这一番话又一次震慑到了张昭。
随着“啪嗒”一声,张昭的腿软了,他一个踉跄,竟是跌倒在地上。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仿佛已经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狂澜既倒,什么叫做大厦将倾……时局的发展……没有人可以扭转!
那他……他张昭?又该何去何从呢?
反观另一边,因为李藐的话,曹操对这位狂士更加的欣赏。
他心头暗道:
——『不曾想,李汉南竟成了我大魏少有的有血腥、有骨气者!』
——『这李汉南是狂士,却也是义士啊!』
念及此处,曹操的余光再度瞟向了张昭……
思绪也又一次引回了东吴战场。
——『哼,鼠辈东吴,该有此一劫,灭吧,灭了之后,这世间便只剩下真男儿的战场!』
言及此处,曹操的眼眸上移,像是穿越过这行辕的窗子,穿越过那崇山峻岭,穿越过江河湖海,最终停留在了长江的对岸。
这一刻,他曹操仿佛看到了一边是张文远,一边是关云长,他们正在这江东之地肆意挥洒,豪情万丈……
那里,那鼠辈之地……注定将沦为一处狩场!
……
……
襄阳城,关麟风尘仆仆的再度回到这里时。
已经有许多人……或者准确的说,是许多条消息等着第一时间禀报于他。
一名杂役捧上水盏,关麟抿了一口,然后抖开桌案上的文书快速浏览,同时大声吩咐:“奏事——”
第一个奏事的乃是陆逊的儿子陆延,“平鲁城的降兵收编完成,共计四千三百二十二人,其中有辅兵一千余人,父亲不知道该如何分配,特地让孩儿来请教云旗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