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诸葛恪朝向诸葛瑾,仿佛有话要说。
诸葛瑾却是伸手示意,像是告诉这个亲生儿子,就是他……他……也还没从这“一出好戏”中走出来,他还要再缓缓。
反倒导演了这出戏的阮瑀与王粲在环望过周遭后,看到众人的样子的后,两人彼此互视,眼神中流露出的是颇为满意的色彩。
效果……的确出乎他们所料了。
乃至于,按照人心思的揣摩……在悲痛之后,这些悲痛会迅速的化为力量,去仇视……那些该仇视的人!
只是……王粲和阮瑀终究是有一些担忧的,因为这样六场戏……既来到了许都,肯定不能只演一次,他们担心……许都城校事府一手遮天,此间校事遍布各处,会不会有人阻拦?乃至于将他们统统抓起来。
事实上,就在这驿馆聚拢的人群百步之外,校事府早已在调集兵马,如今……已经调来了百余人。
只是……没有统领、副统领的命令,多事之秋,时局敏感,又是事关荆州使者,事关外交……
他们别说去拿人了,就是去驱散百姓也不敢擅自做主。
“统领还没下达命令么?”
一名校事府的校尉头目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一名刚刚跑回的校尉则是眉头紧锁,神色凝重,“程掌事随大王、驸马都尉往城郊去了……如今留在许都城的唯独李掌事……”
李掌事,自然……便是指代的校事府新晋的副统领,无论是曹操还是曹氏宗族均颇为信任的——李藐!
而听到“李掌事”这样的字眼,那校尉头目神色愈发慌张,“就是李掌事的消息?也……也该到了吧!”
是啊,眼看着百姓热泪当场,眼看着群情激奋。
那一句句化悲愤为力量……无比冷冽的话语直指曹操,直指曹魏。
现在的这里,这戏……这戏台周围,可谓是间不容发了!
……
……
李藐在校事府正堂心绪不宁的坐起,门外早就是无数校尉,如雨后春笋般一个个跑来禀报。
无他……均是许都城正在上演着一出有关“荀令君”的戏码。
不断的有校事将最新的戏告知李藐……而当最后两场戏的出现,来禀报的校事更多。
他们均是来请命……擒拿住这些“贼子”,以儆效尤,以正视听。
如此……压力就到李藐这边了。
如今曹操、程昱都不在,抓不抓?拿不拿?这些……就全系于他李藐的一念之间。
关键问题是……打从心底里,李藐是不想抓,不想管……
他甚至想让这戏更快的在许都城传播,传遍大街小巷,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荀令君的戏……成为压死曹操、曹魏民望、民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若是他一动不动,那难免……他这校事府副掌事的身份就摆在那儿……
无论如何,也难逃失职之嫌。
——压力好大呀!
“李统领……快下令抓人吧?若……若再听之任之,那要不了半日,整个许都城里就都人心惶惶,大魏……大魏将失去一切这里的民心与民望。”
“是啊,李统领……不能任其这样下去,大王迁都在即……不能容许敌人这般散布谣言,扰乱民心……”
“李统领……快……快下令吧!”
一句句声音传出,李藐感觉……他几乎是被架在火上烤。
说起来,李藐这校事府掌事的失职之嫌……那还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李藐担心暴漏啊!担心引起曹操的猜忌……
正直左右为难之际。
“汉南、汉南——”
一道粗犷的声音从校事府的门外传来。
李藐一怔,他听出了这熟悉的声音,是夏侯惇……
当即,他迅速的起身就往门外去迎。
却见夏侯惇正急急忙忙的往这边闯来,他的双眼看不见,故而一手拉着一个亲卫,李藐刚出门就与夏侯惇碰到。
“大将军?你这是……”
李藐一时间有些担忧,生怕夏侯惇也是听到了那驿馆门前有关“荀令君”的大戏,故而来让他派校事镇压的。
——『如果是夏侯惇都开口了,那我……』
一想到这里,李藐心头变得更加凝重。
哪曾想,夏侯惇一开口,画风就彻底变了。
“汉南……我听说那荆州使者在驿馆门前搭台唱戏,句句不利于我大魏……句句是在瓦我大魏民望、民意……可……汉南哪……”
夏侯惇盲握紧李藐的手,语重心长:“我知道你这性子,你一定不能忍,一定会即刻派人去抓捕他们,以儆效尤……以正视听,可……可……可你不能这么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