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忠还在抱怨,“这仗打的是个什么玩意啊?城……城没攻下来,家……家都要让人偷了!他曾祖母的,这打的是个曾祖母的腿儿!”
面对马忠的抱怨,潘璋始终一言不发……
马忠忍不住问:“潘将军?你这……你这一整个早晨都不说话,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潘璋总算开口了,“我在想长沙吕蒙大都督,托着最后一口气退了……徐盛将军这儿也退了……”
“这……这有啥不对嘛?粮尽援绝……大后方遭遇突袭,这不退?还能咋地?”
马忠一边敲着脑门,一边问。
潘璋定了定神儿,然后道:“这才是诡异的地方……吕蒙大都督与徐盛将军都要避开柴桑,避开关羽……反倒是绕一个大圈子退往咱们东吴最后一道屏障庐江!这是为何?”
说到这儿,潘璋还补充道:“我可听闻,吴侯派遣董袭为帅,宋谦、全琮为先锋赴柴桑阻击关羽……如此这般,我军退到柴桑,与董袭将军内外夹击,岂不是更有把握?庐江……怎么看,倒是有几分舍本逐末,舍近求远的味道。”
潘璋一边说,一边还揣着下巴,细细的在琢磨。
马忠性子直,他直接一挥手,“这特娘的还不简单?”
“简单?”潘璋疑惑的望向马忠。
马忠则是大手一扬,“因为无论是吕蒙大都督还是徐盛将军都知道,就是三个董袭绑在一块儿也不是关羽的对手……主公派董袭去迎战关羽?这……这不就是送嘛?”
呃……
别说,马忠的话,还真的一下子点醒了潘璋。
——三个董袭绑在一块儿也不是关羽的对手!
——这不是送嘛!
马忠这话:——有道理啊!
……
……
第489章像这种要求,关羽一辈子没见过
“哎呦,他们好像撤了……撤了——”
本在城头无所事事的刘禅突然注意到,这江陵城下,那吴军正在拔营撤退。
“退了?真的退了?小鱼,小鱼,你快给我一拳,或者掐我一下,我……我怀疑我是在做梦……做梦……”兴奋之余的刘禅转过头望向鱼豢。
鱼豢很实在的一拳砸在刘禅的眼睛上,顿时,刘禅变成了熊猫眼,当即刘禅“哎呦”一声捂住眼睛,责问道:“你……你……你……你真打?”
鱼豢无辜的一摊手,口中则是嘀咕道:“是公子让我打的……”
敢情他的意思,他是奉命行事咯。
一时间,刘禅无语了,但……他顾不上这些,眼睛处的痛感,让他能够意识到,这是真的……真真儿的!
退兵了,敌人退兵了!
那么江陵城,以少敌多……守住了,守住了!
一时间刘禅手舞足蹈起来,这是他亲眼见证的一场大捷啊,打的漂亮啊!
赵云就站在刘禅的身旁,他也是无比惊讶的看着城下……那些吴军仓皇而退的情形。
终究,半辈子见惯了大场面的赵云,他比刘禅要镇定许多,事实上,若是他统御,他有自信也能将这“江陵”守下来。
但,无论他怎么守,他一定做不到像糜芳守的这么精彩,这么霸道!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曾经,他赵云还是太偏激了,至少在……对糜芳的看法上有些偏激,有失公允。
他,不是关系户,他无愧于……主公的器重,他驻守下的江陵,堪称——万夫莫开!
想到这儿,赵云的眼中精芒闪烁,在他心头那让他佩服的人中,又多了半个——糜芳!
另一边……
“子方、子方……”
“爹……爹……”
几乎同时,马良与糜阳……就像是抢功一般,冲到了糜芳的行辕。
糜芳揉了揉眼睛,他刚刚眯了半个时辰,十余日的坚守,他的意志力、精神力就是再强,可身体也有点儿顶不住了,每过一段时间,他必须回行辕眯一会儿。
此番,看到儿子与马良一脸兴冲冲的样子,糜芳问道:“可是那吴狗又杀过来了?吾儿,扶为父起身,季常……替我拿刀来!”
说着话糜芳就要站起,像是意志力趋驰着他本能的提刀跨马……
可身子太疲惫了,站到一半儿……整个后背宛若一堵墙一般,就要再度跌回去,还好儿子糜阳拉住,撑起了他的身子,让糜芳勉力的站起。
其实……
城下的徐盛与吴军艰难,城楼上的糜芳与他的糜家军……又何曾不艰难呢?
他们也是强弩之末,就靠着那一口气支撑着。
如果说,原本这一口气是“财富”,是“房子”,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是一次拼搏,换取后代体面的活着……